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嗎？

亮著黃燈的出租車在路口停下，唐向晚對身後跟著的女孩搖搖腦袋。

拉開車門，柒語又想要攙著她進去，這樣貼心就有些多管閒事了，因為她的腳雖然是受了傷，但還不至於到車都沒有辦法上的那種地步。

“不用，你回去吧。”

“嗯。那個...”

女孩還不打算走，但是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出租車司機催著說不好停太長時間，哪怕就是這樣又過一會，柒語才扭扭捏捏地看過來，“周一見？”

她懂這是在問去不去上學。

不去也沒辦法，因為賬號注銷掉的話，她確實就沒有賺錢的途徑了。

總不能坐吃山空。

“再看。”

唐向晚還是有些猶豫，但是這句話已經算鬆口了。

柒語就是喜歡把所有事情往好處想，揮著手甜甜地說了聲“再見”。

出租車上路，唐向晚戴上帽子，司機問：“去哪?”

說了小區的名字，最後還是不得不回那個家。

估計是沒人的。

車到了樓底，樓上並沒有亮燈。

吃力地抬起崴著的腳爬上四樓，敲了敲門，裡麵沒有動靜。

懶得打電話給唐阿姨。

姑且在門口坐了一會，下了樓，柒語問她到沒到家，回了句不用擔心，唐向晚獨自一人走在晚上的小區，搖搖晃晃往小區門口走。

接下來該去哪呢？

偌大的南京竟然無處可去，甚至就連借宿一晚的朋友都沒有。

想了好久好久，心窩越來越疼，蹲到地上歇了一會，打開手機看著那個快五年沒有打過的號碼......

號碼的備注是蘇媽媽。

或許不應該麻煩她，而且那麼長時間這個號碼也該換過無數主人。

隻是真的沒地方可以去了......其實隻是借口，她隻是期待這個號碼的主人能接自己而已。

蹲在小區門口巨大的銀杏樹下，她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過了好長時間，才有一聲輕飄飄的回應，“喂？”

唐向晚心思比較敏感，她記得以前蘇媽媽接電話都會叫她親親，而且這位媽媽曾經最喜歡的就是抱著她喂她吃飯，現在隻是冷漠的一個字，喂？

“媽...？”

“向晚嗎？怎麼......打給我啊？”

唐向晚忽然就不想開口了。

她沒有家可回不是什麼可以麻煩她的事，現在去了也有可能給她添麻煩，畢竟五年過去了她當然有可能再找了女朋友，也可能又領養了一位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

“我上周末過了生日。”

“啊，是嗎？那你16，還是17歲了，高二嗎......”

“我明年高考了。”

唐向晚忍住想要抽泣的鼻子，關於撫養權的問題，當時得知她們的情況後福利院想把她接回去。

她不想再回那個20人住一間的房間，可是眼看著兩個人都沒有留下她的意思，她想哭鬨，但是又怕惹她們生氣，最後真的回到那裡。

那段時間她連覺都不敢睡，最後竟然還是唐阿姨把她接了回去。

唐向晚最開始還很感激，後來久了才知道，這個人隻是在拿她當人質，要挾這位媽媽回來而已。

“對不起，算了，再見。”

“等一下向晚，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

“是小唐又喝酒了嗎？打你了？”

“沒有。”

“有什麼事需要麻煩我嗎？”

聽著那個鬆了口的聲音，唐向晚覺得說不定可以，哪怕隻住一晚。

“我能去您那裡住一晚嗎？”

電話那頭好久沒有回應，時間越長，唐向晚就覺得越冷。她都以為電話掛了，直到見了時間還在走動，她才心虛地繼續問一聲，“喂？”

“來吧。”

對方說了一個地址，是個很高級的小區。

“我的腳......崴到了。”她得寸進尺。

蘇媽媽卻隻是說：“那你打輛車過來吧。”

唐向晚其實希望蘇媽媽去接她，就像初一那年她們家剛買車，每晚放學她都會在校門口按喇叭一樣。

沒敢繼續得寸進尺，打了車去那裡，門衛卻不允許進。

在門口站了半天才放行，得知媽媽住的那棟樓在中心，她又得拖著疲憊的腳走好長時間才上去。

媽媽好像忘記她的腳是崴到的了。

電梯坐不了，她沒敢打電話再麻煩，想著7樓不高，她從樓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到了門口，深吸兩口氣讓自己不緊張，她敲門，門好久才開。

蘇媽媽和五年前一樣，幾乎沒有變過。

“......打擾了。”

“進來吧。”

地上扔來一雙拖鞋，客廳的落地窗拉著窗簾，唐向晚想去沙發坐一會，媽媽卻告訴她，“很晚了，彆坐著了，我給你收拾了客房，你休息吧。”

沒有什麼寒暄，也沒有一句你過的好不好，曾經會抱著她的人不見了，唐向晚又忽然想走了。

跟在她身後，房間在最深處，像是儲藏室的地方，像是要把她藏起來。

一瘸一拐地從媽媽身前進去，也直到現在才有人問：“你的腳怎麼了？”

唐向晚心中一喜，“不小心崴到的。”

“我家也沒有紅花油，你需要可以點個跑腿。我明天還要上班，你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