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雯扯扯趙夕的袖子，“你彆生氣，晚點他會打過來的。”
“多晚？”趙夕反問說，“等你死了？還是等你出院？”
說完她意識到話太衝了，放輕聲音，“兩天了，48個小時，誰的男朋友會像他一樣這麼不在意女朋友的。”
趙夕在為她抱打不平，周芷雯沒辦法和趙夕嗆嗆，隻能聽著，其實趙夕的話她也聽進去了一些。
關於“喜歡”，關於“在乎”，蘇熠從沒有正麵說過，都是她心裡暗示，生氣也是，都是她自己哄好自己。
蘇熠更多的是不在意。
就拿她住院這件事來說，她其實早在昨天就給他發了微信，告訴他，她住院了，胃出血，醫生說很嚴重，再晚些會出人命。
她想讓他安慰安慰她，哄哄她。
但是，她什麼也沒等到，聊天記錄還是昨天她發的那條，像是被定格住一樣，讓她有種自己在唱獨角戲的感覺。
仔細想想，這些年都是她在唱獨角戲，他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回應。
周芷雯唇抿著，神色漸漸暗了下來。
趙夕見狀輕歎一聲，開口哄人：“好了，我錯了，我不應該那樣講，你也知道，我就是嘴不饒人，其實心不壞。”
周芷雯當然知道，搖搖頭，“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選的。”
她選的，隻能她受著。
“選的不好可以換。”趙夕定定說，“換了下一個更好。”
周芷雯被她逗笑，“好，換一個。”
……
蘇熠的電話是在周芷雯出院那天打來的，也就是她住院的第五天，那天天色不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
周芷雯從醫院走出來，被冷風嗆到，連咳了好幾聲。
小唐走過來，擔憂道：“姐，你沒事吧？”
周芷雯搖搖頭，“沒事。”
她問：“林哥呢？”
“林哥去取車了。”小唐朝後看了看，“姐，車來了。”
周芷雯剛坐進車裡，手機鈴聲響了，她剛病了一場，身子虛，沒什麼力氣，示意小唐去拿手機。
小唐拿出來，遞到她麵前，壓低聲音說：“姐，是熠哥。”
周芷雯垂眸淡掃了一眼，看著屏幕上跳躍的手機號陷入到沉思中，五天，五天才有了回音，她這要是急症的話，怕是人都埋了他還不定在哪呢。
說不出是難過多，還是賭氣多，她沒理會那通電話。
“姐，不接嗎？”小唐問。
“不接。”周芷雯淡聲道。
這還是周芷雯第一次不接蘇熠的電話，以前無論鬨得多凶，她都會接，這次是真被他傷透心了。
七天，但凡他回了一次電話，她也不至於這樣難過。
小唐也氣，抿抿唇，“好，咱不接。”
林強透過後視鏡和小唐的眼神對視上，提醒她少說話，小唐咬咬唇，沒敢再說什麼。
天氣不好，路上行人也少，不起眼的街道上有小情侶在吵架，女孩甩開男孩的手轉身走，男孩急忙追了上來，把女孩摟在了懷裡。
女孩掙紮中給了男孩一巴掌，男孩非但沒生氣，還去哄女孩。
最後女孩被哄好。
周芷雯倚著玻璃窗看著他們，竟然生出幾許羨慕，要是蘇熠也能這樣哄她，她絕對不舍得打他。
她羨慕的何止是剛才那一男一女，還有遠處的樹影，看著像是兩兩相貼，還有飄落的雪花，也是兩片連在一起。
周圍似乎都是成雙成對的，就她……形單影隻。
片刻後，周芷雯手機再次響起，這次不是蘇熠打的，是老太太。
周芷雯拿過手機，按下接通鍵，“奶奶。”
老太太說：“雯丫頭，你最近忙什麼呢，怎麼都不來看我，難不成是嫌棄我老婆子了？”
周芷雯含笑道：“沒嫌棄，我就是最近工作有些忙。”
老太太：“不要隻顧著工作，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身體是工作的本錢。”
周芷雯：“嗯，我會的。”
老太太：“對了，你錢還夠花嗎？不夠的話奶奶給你。”
周芷雯：“奶奶，我有，您不用給我。”
老太太：“你呀，什麼事都喜歡一個人扛，小的時候辛苦，大了更辛苦，奶奶是心疼你。”
周芷雯輕哄：“我有奶奶惦記著，一點都不辛苦。”
周芷雯嘴甜，三言兩語把老太太哄開心，結束通話後，她臉上的笑再次消失不見。
蘇熠隻打了一通電話便沒再打了，他給她的耐心從來都很少。
……
周芷雯沒回望江苑，而是去了自己的公寓瀾庭雅居，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這些年她掙得錢都砸在房子上了。
當初買的時候，蘇熠是不同意的，他的意思，她總歸以後要住在望江苑的，何必花錢買其他地方。
但周芷雯堅持，他最後便沒再說什麼。
不過周芷雯知曉，他心裡是不讚成的，是以，他們兩個隻要在一起，都是在望江苑，很少來瀾庭雅居。
林強把她送到下區樓下，問：“你自己真的可以嗎？”
周芷雯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下巴縮衣領深處，“嗯，可以。”
林強：“要不讓小唐陪你？”
小唐點點頭，“姐，還是我陪你吧。”
周芷雯勾唇說：“真不用，我可以的。”
最後，林強帶著小唐離開，周芷雯自己回了家，好久沒住人，家裡冷冷清清的，她把暖氣開足，又點了外賣，後麵拿著換洗衣服去了衛生間。
胃出血真挺磨人的，即便過去了七天，她還是會感覺到不太舒服，快速衝了個澡後走出來。
剛到客廳，門鈴響了。
周芷雯以為是外賣到了，邊擦拭頭發邊走過去，透過貓眼看了看，沒看到人，她欲轉身回走，門鈴聲再次響起。
她回轉，打開門。
門外空空，待她要關門的時候，有人扒住了房門，那人的手腕上帶著一隻高定手表，燈光落在表盤上，折射出的光有些許晃眼。
那隻手表周芷雯記憶猶新，是她送的，當初為了買這隻手表她拿出了全部的錢。
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蘇熠高興。後來蘇熠問她為什麼不花他的錢？
周芷雯說：“花你的錢不算我送的禮物。”
有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執拗，一根筋，按照心裡所想去做。
愛他也是。
周芷雯胃又疼了，她想也不想去拉門，奈何力氣不夠大，被人從外麵拉開。
蘇熠那張清雋的臉映在長廊燈下，五官像是染了濃鬱的夜色。神情晦暗不明。
平時挺直的肩頸微微有些弧度，身上的黑色風衣粘了塵埃，燈光一照，漂浮在空中。
眉眼間也有幾分倦色，眼尾沁著一抹紅，紅暈顏色頗重。
像是累極了的樣子，還隱隱裹挾著風塵仆仆。
周芷雯心猛地一縮，下意識的心疼便冒了出來，剛要開口說話，他先出聲，語帶質問：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