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 所以啊,我是不會……(1 / 2)

春夜妄想 妙歲碎 4492 字 7個月前

她想去巴黎,她也想去死。

——福樓拜《包法利夫人》

2020年10月11日,星期一。

早上七點五十左右太陽還沒完全升起,市醫院隻有候診大廳亮燈,冷冷清清,供人休息的座椅都是空的。

林留溪獨自一人坐椅子上等待,這麼早上醫院的確是件稀罕事。

到八點,日光從雲間透過,火燒一樣的雲像是榴花的火焰。醫院上班了,從大廳到診室的長廊陸續亮起燈。

大屏幕開始叫號:

“請1號,林留溪,到1號診室就診。”

她推開診室的門,空氣中彌漫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未打開的無影燈,躺椅旁邊的黃色醫療廢棄箱,還有她那坐在電腦前戴口罩的主治醫生。

他電腦桌上擺放著很多牙齒的模型,極其逼真,壓在牙片上以免拍好的片子被風吹跑。

主治醫生扭過頭,顯然是發現了林留溪。

他咦道:“這不還沒一個月嗎?你怎麼又來了?”

怎麼又來了?這真是個好問題。

該如何跟他解釋,昨天吃個蘋果把牙套上鋼絲磕下來的事。

誰能想到蘋果還沒啃完牙套先掉了,那一截鋼絲現在還掛在口腔中,連著托槽。

難受。

今天本就是要上學的,林留溪隻能請假。

主治醫生說過,要是牙套上掉下來的托槽不及時黏回去。牙齒就會發生移位。

對方歎氣:“算了,你進來。”

醫生戴上醫用手套,然後拿棉簽在她掉托槽的那顆牙齒上戳了兩下,問:“就知道又掉下來了。什麼時候掉下來的。”

林留溪很老實:“昨天下午。”

說完,她後知後覺昨天是周末。

醫生笑道:“今天我沒記錯的話是星期一吧,你們學校不是要上課?昨天下午掉了也可以來啊。我值班。”

沒等林留溪回答,他就若有所思:“懂了,是不想上課想請假是吧。行,你先躺上去,我幫你把托槽黏上去。”

林留溪道:“啊不是……”

她頓了頓:“是……”

說不清,算了。

有沒有可能世上有個東西叫晚自習。

那個時候估計醫院也要下班了。

懶得解釋,林留溪閉嘴當啞巴。

醫生一副我都懂的樣子,道:“來,張嘴。”

“張大點,一會就好。”

“來……”

棉花塞進林留溪的腮幫子裡,臉頰鼓脹如同金魚。醫生手持口腔鏡探進去,另一隻手拿鑷子將托槽取出來放酒精燈上燒。

隔壁小孩的哭聲穿透進入她耳中,連帶著一眾醫生的連哄帶騙,很是心煩。

林留溪閉上眼。

醫生拍拍她:“好了,老規矩,一個月複查一次。順便幫你把鋼絲加了力,回去注意點。不要吃硬的東西,不要再把托槽弄下來了知道嗎?”

林留溪下了躺椅:“嗯。”

“彆走。”

林留溪回頭。

醫生將盤子裡的棉花丟在醫療垃圾桶中,然後取下手套,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卡。

他繼續道:“你們學校的。”

看左上角熟悉而又醜陋的校徽,的確是二中的飯卡。林留溪正好奇這是誰的,可惜照片和名字班級的位置貼了一張很大的貼紙,雖然自己飯卡上也貼了貼紙遮擋醜照,但不是這樣的。

“前幾天拖地板的阿姨在樓梯間撿到的,隻知道是你們二中的但不知道是誰,我就說我這有個正好戴牙套的學生就是二中的。她就把卡放我這。本想下次來再給你,沒想到你提前來了,也正好。拿去吧。”

林留溪:“啊?可是我也不知道這是誰的。”

“交你們學校廣播一下不就行了。那人丟了飯卡自然會過去領。欸,這有什麼要緊的。”

叫號的下一位已經站在林留溪身後了,她如芒刺背,仿佛自己再囉嗦就會被身後人的目光刺穿。

醫生卻還在叨叨:“你成績一定很好才能考上二中,市裡最好的高中呢!從裡麵出來的不是985就是211。我兒子正好今年中考,能不能考上高中都不一定呢,那死小子,成天就知道玩,就知道玩,你有沒有什麼學習的法子啊?”

林留溪牽強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考上的……”

醫生還要說,林留溪出聲打斷:“秦伯伯,我先回學校了。再見。”

“好好好,不耽誤你學習了。”

懷裡揣著人家的卡,林留溪多少還是有些坐立不安。

她從來都是管好自己不要麻煩彆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前幾天閻德英才剛剛考完,算算日子今天就出成績了。自己的事情都沒扯清,還要跑趟年級組。早知道就找理由拒絕了。

炎德英才大聯考,也不知道哪個大煞筆出的題,一個比一個刁鑽,一個比一個精神失常。數學最後幾個大題根本動不了筆,物理也沒寫完。考完總覺得自己乾什麼都是人才,除了去學習。看見這四個字就惡心。

還炎德英才……

呸,應該改名叫閻德陰才。

考完她就知道自己可以埋了,去世的非常安詳。

口袋裡響起的鈴聲將林留溪拉回現實。

她看了一眼是林濤打來的。假裝沒看見。

裝死是常態,林濤打來的十個電話她能接一個都已經很不錯了。不是為了成績就是為了讓她幫忙做事。總之就不是為了林留溪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