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留溪禮貌道:“找人。請問一下能不能幫忙喊一班的肖霖去操場?高一男子組一百米馬上就開始了。我會和他們班上的人在操場門口等他。”
女生抬著下巴:“我是你學姐。為什麼不叫人?”
眼下有要緊事,忍。林留溪道:“啊好,學姐,可以幫忙喊一下嗎?”
女生才正眼瞧她:“哦,我等會喊。”
林留溪心中罵了一句傻逼:“可馬上他們一百米就要開跑了。”
她小心翼翼道:“我的意思是說學姐能不能現在就廣播一下,就一句話就行。”
“啊這……”
女生白了她一眼:“這不還有時間。在他們跑之前給你廣播不就行了——急什麼急。出去等啊。進來學姐都不會叫憑什麼給你廣播。”
這女的有病吧?林留溪無語死了。
不裝這一下是不是會死,把廣播站當成學生會了?知道的是播音員,不知道的是電視台台長。
她不願再受這種鳥氣。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她肩。
少年眉梢一揚,直接奪過話筒。滋滋電流聲令林留溪捂住耳朵。
世界消音。他的聲音是最清晰的:“一邊涼快去。”
女生尖叫:“你有病吧!”
謝昭年俯身按下開關,張揚道:“肖霖,你他媽是不會看時間?快給老子滾操場去檢錄。少墨跡。”
少年說話毫不客氣。暑氣順著簾子的間隙滲入,他發尾染上光暈,方才的冷意也順帶壓下些。惹眼又囂張的人啊。
林留溪看愣了。要是她有這麼勇敢就好了。
女生氣得要搶,林留溪眼疾手快按住她手,有意無意道:“學姐,我猜你下一句是檔案記過警告。學生會真有這麼大權力?讓我見見世麵唄。”
女生瞪向她。
王宇掃了一眼老大難看的臉色,教訓謝昭年道:“喂,廣播站的麥隻能播音員碰,你乾什麼啊,要是人人都像你們這樣還了得!你牛逼我這播音員給你當……”
話沒說完。
謝昭年推了把他肩膀。王宇撞牆上,如一顆釘子一樣動彈不得。不曾想他力道這麼大。他氣得下巴鼓起,青筋的脈動越來越劇烈。
“你!”
“播音員?”謝昭年冷笑,低頭望著比自己矮了許多的人,笑得肆意:“給我我也不要。看不爽就上年級組告我。”
誰敢?
林留溪看過去。
少年眼窩深邃,鼻梁的陰影更襯其高挺,他眉尾微揚又不失鋒利,如同切魚的刀,危險又迷惑人心。
他補刀:“報警也行。”
王宇耳朵擦出了血,惡狠狠瞪著他,眼睛突然紅了。
林留溪記得王宇是貧困生,黑黑胖胖的,說話的時候會露出兩顆齙牙,唯一拿得出手的隻有成績。
論矯牙,這人可以說比自己有必要的多。
她沒戴牙套之前牙齒也很整齊,隻不過是換牙期後被林濤發現下頜六齡牙旁邊缺了一顆牙,去醫院看得出的結論是永遠不會長出來。林濤就讓她去戴牙套收縫。
牙套戴到現在。旁人根本看不出。
看給這傻逼酸的。
在這一瞬間。林留溪突然想通了,那些叫她“牙套妹”的男的就是純種大傻逼。
她本就不應該怕他們。
熱風順著門縫間隙而入,冷熱交加。喪失的勇氣也在這一天被找回。林留溪默默注視著謝昭年,謝謝你呀。
後續工作很順利,林留溪領著珊珊來遲的肖霖去操場,順利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操場的另一邊,古樹的陰影籠罩著兩位少年。
謝昭年小臂撐在身後的扶手上,手中新開的汽水還在滋滋冒泡。
周斯澤一直背靠著扶手玩手機。
謝昭年漫不經心看著跑道的方向。
槍響之後管口冒著白煙,少女紮著低馬尾獨自站在跑道的儘頭,紅白格大腸發圈上的金絲閃閃發光。
等人家跑完之後,她將最後一組的單子交給負責這邊的裁判員,與誰攀談上了,一直在笑。
汽水罐往下滴水珠,流過指節,絲絲涼意才讓謝昭年恍過神來。
他搖搖頭,隨口道:“還玩呢,政務處的鷹犬來了。”
周斯澤迅速將手機塞進口袋,左右環顧一圈卻沒看見政務處的:“草,嚇死我了。狗謝昭年,你玩我呢!”
“嗯哼。”謝昭年敲他後腦勺,打趣道:“就玩你。”
汽水罐敲敲鐵欄,哐當如同敲冰塊。
周斯澤盯著手機,失笑:“謝昭年。你在廣播站與人起矛盾了?”
謝昭年斂眉,難掩眼中狐疑。
周斯澤拿出手機,清清嗓子念:“自己看咯。表白牆有人投稿15班llx和一個長得人模狗樣的男的,什麼沒素質,說臟話,動手動腳……說的一套一套的。我看直接報你身份證得了。”
謝昭年垂眸。
對話框內,一個女生寫了一長串陰陽怪氣的小作文,字裡行間都是他們的不對,素質低下。
末尾還有兩個字:不匿。
謝昭年剛摸了汽水,冰涼的手握著手機,這一會,手機殼也涼上幾分。
他隨手點開那人空間,迎麵而來就是女生穿著校服的自拍,化了妝,看樣子是聚餐之後。與那女生合影的正是新任學生會主席。配文“選了新人。今天也輪到我退休啦!”下麵一長串老大辛苦了,主席姐姐好漂亮,玫瑰玫瑰。
周斯澤道:“想不到吧,還是上一屆學生會主席親自投稿哈哈哈哈,不匿名。可惜了,她千算萬算也想不到表白牆是我。你說——怎麼處理?”
“謝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