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老板喊了其中一個男生的名字:“小霖啊,你讓她彆客氣,就當作在自己家一樣。”
林留溪順著他喊的方向看過去,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應答。肖霖戴著黑框眼鏡,頭發長度符合學校規定的一指。她在高一運動會的時候見過一次,那時頭發沒這麼短。
原來不知不覺過去一年。
周斯澤靠近了些悄聲對林留溪說:“彆見外。這是肖霖親爹。都認識的。”
林留溪明顯對這自來熟沒有防備,身子下意識縮了縮,不喜歡陌生人挨太近。
她反應過來抱歉地笑了笑。周斯澤也並不在意。
反倒是謝昭年見林留溪跟隻應激的貓一樣。他眉梢一揚,打趣道:“周斯澤,人家跟你壓根不認識,上趕著套近乎呢?”
少年並不在意河邊刮來的風,脫掉校服外套,手指就搭在玻璃杯的邊緣似笑非笑地對周斯澤這麼說。
林留溪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斯澤道:“瞧瞧,她沒意見。你倒是有意見了。謝昭年,嘖嘖嘖。”
謝昭年麵無表情給了一記眼刀。
菜單遞過來。林留溪隻用鉛筆在彆人點的羊肉串背後加了四小串,傳給謝昭年。
見謝昭年盯著單子看了許久。林留溪懷疑自己是不是點多了,她捏緊書包的一角正要開口。
謝昭年突然轉過頭:“你要什麼辣。”
林留溪愣了片刻:“正常辣度就可以。”
謝昭年標注了辣度,幫林留溪加了兩串。林留溪注意到謝昭年自己的不加辣。
他不吃辣。是林留溪對謝昭年的新印象。
點完菜。
周斯澤道:“介紹一下,我是二十班周斯澤。這個是肖霖還在一班。那個是陳家鑫,二班。最後一個你也知道了,在十一班,全年級這個組合隻有一個班,卷王也挺多。”
月考的時候林留溪就感受過十一班的厲害。很多像謝昭年一樣的人本來穩一班,隻可惜一班沒有物化政這種組合就另外到一個班。
這就導致了十一班月考遙遙領先,跟一班一起斷層,甚至有時候超過一班。
林留溪沉默了一會,說:“三班林留溪,以前是十五班的。”
周斯澤一愣,想起了什麼一樣看向謝昭年。
llx,是她名字的縮寫沒錯。
這世界上竟有這麼巧的事。
幾聽啤酒上桌,是剛從冰箱拿出來的菠蘿啤。謝昭年無視他的目光揭開易拉罐的拉環,啤酒花往外冒,蹭在桌上,又蹭到他袖子上一些。
謝昭年依舊散漫的語氣:“三班挺好的,我們班之前的物理老師現在就在教三班。挺厲害一老頭,就是我沒怎麼聽過他的課。”
林留溪想了想:“釣魚?”
謝昭年沉默了一會,認真道:“我從不釣魚。”
肖霖有話說了:“謝哥那都是直接睡,隻要成績不掉老師都不怎麼管,腦子好就是好。之前徐誌春的課上睡覺,徐誌春就讓謝哥回去睡一周,睡飽了再來。你猜怎麼著?”
他越到後麵越神神秘秘,偏偏林留溪表情一直懵懵的他賣關子也索然無味。
“回來就直接月考了,謝哥考了年級第三,氣得徐誌春隻能罵他為什麼沒考年級第一!我要是能進年級前十,我老子都樂瘋了!管它什麼第三第一的。”
林留溪正掩著嘴笑。謝昭年將菠蘿啤推到她麵有前,打斷:“來點?”
指骨無意間觸碰,少年的眼眸好看。她莫名覺得有點熱,低頭看向他手中的菠蘿啤。
她吞咽口唾沫:“我試試。”
謝昭年盯著她局促不安的神情,若有所思:“有度數,能行?倒在這兒可沒人管。”
語氣很是斬釘截鐵。
林留溪一愣:“那還是算了。”
“算了?”
林留溪道:“真的算了。”
她暗自拉回玻璃杯,謝昭年嗤笑一聲,輕狂的模樣將桌上其他人的目光也一並吸引了過去。
林留溪頓感手足無措。
少年手指將罐子轉了一圈,似笑非笑道:“騙你的,菠蘿啤沒度數。”
配料表轉到她眼前,快速瀏覽:水、果葡糖漿……
愣是沒有酒精。
林留溪也是現在才知道菠蘿啤原來沒度數。
她沉默許久,脫口而出:“我恨你。”
她認真盯著謝昭年一臉無賴的樣子是越來越氣:“謝昭年——永恨你一輩子!耍我!”
她尷尬地笑,微低著頭,臉頰微紅。
“這樣就好多了。”
少年撐著下巴失笑,額前鬆散的碎發隨風輕揚。他如同一把帶鋒芒的刀,低調時收斂,必要時狂妄,掛在椅背上的秋季校服外套遮掩了身後小店油燈亮起的光芒。
她臉頰不知何時已然滾燙,竟是不敢直視他。
謝昭年將還剩一半的菠蘿啤倒林留溪杯中。林留溪愣愣看向他。
謝昭年吊兒郎當道:“從見麵開始你防備心就這麼重,跟我會吃人似的。”
她心裡仿佛有一層隔膜被撕開。
薄膜背後才是真正的她、無須對外偽裝的林留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