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道:“原本是說要轉去上海的醫院的,但叔叔依舊堅持在這陪他一直到高考。”
很羨慕彆人的家庭。
“你應該不知道吧。謝昭年其實還是上海小少爺,他媽是上海本地人,祖傳跨國企業,私家車司機開得那輛老車車牌都是黑的。他爸是湖南人,跟他媽是出國留學認識的。”
“但當年結婚的時候女方父母非常反對,覺得他爸就是農村來的,要嫁就嫁上海本地人,祖上還不能是外地。”
林留溪恍然:“說起來,難怪他不吃辣。”
周斯澤聳肩:“其實我也不怎麼能吃辣,就我媽喜歡吃。反正謝昭年他媽跟他爹來湖南創業最開始還虧了錢,兩方家裡都輪流勸過無果,說什麼不怕富二代敗家,就怕富二代創業。他們都不信這個邪,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他爸爸卻出事了。人生啊……”
他歎了口氣:“做兄弟的就是想讓他能夠開心點。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他越是表現得輕鬆,我們反而越不安。這也是我心裡話,你彆告訴彆人啊。”
林留溪點頭問:“肇事的那個人呢?”
“他是廣西人,來湖南打工,自己掛著尿袋,還有個白血病的女兒,為了掙錢給女兒治病幫人拉貨,出事前已經三天沒合過眼了。他怕會連累到女兒想要自殺,謝家生氣歸生氣到底也沒有追究任何責任,還幫他女兒墊付了醫藥費。”
她心中五味雜陳:“希望叔叔快點好起來吧。”
回家後就收到了周斯澤發來的照片,她翻看他的空間,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隻是好奇謝昭年□□會是什麼樣的,隻是好奇。從周斯澤說說的點讚列表和評論區想找謝昭年□□。但是一無所獲。
林留溪軟在床上,突然將頭埋在枕頭下麵,枕套冰涼涼的觸感壓製住臉頰上的紅暈。
啊啊啊,丟死人了。究竟在乾什麼啊!
每星期天早上要來教室周練。
班主任說是自願參加,但其實不來老師就會把你叫到辦公室談話,為什麼不想來?上午有課。上午的課為什麼不能調到下午?都高二的孩子了,要對自己的學業上心,很多班周六晚上都有學生在教室自習。
挨個談完話之後,三班無人敢不來。按林留溪的話說是發神經。
考完四選二有十分鐘休息時間,林留溪想與陸輕悅分享遇見謝昭年的事。
她扭頭看見了窗外的劉雅琪。
劉雅琪推開窗,對看過來的陸輕悅招手:“死人,出來聊天。”
“劉雅琪喊我。”
陸輕悅看了林留溪一眼,起身走外麵去,林留溪咽下滿腹想說的話低頭寫題,捏緊了手中的筆杆。
分班後的日子都是這樣。本以為與陸輕悅在一個班一切就會好起來,但隨著時間流逝很多事都在暗中改變,最開始隻是劉雅琪每節課下課找陸輕悅玩,然後是陸輕悅幾乎每節課下課去他們班上。
林留溪想找閨蜜下課後去食堂吃早飯。陸輕悅說:“我等會下課還要陪去劉雅琪去問題,你自己去吧。”
“好。”林留溪笑著說。
此後她再沒問過陸輕悅,也開始變得沉默。習慣了陸輕悅去找劉雅琪,習慣了她下去跑操的時候將她拋下去找劉雅琪。
這天上課,她看見閨蜜在寫信。這時語文老師走過來,她胳膊肘提醒:“老師來了。”
語文老師注意力一直在書上。陸輕悅心有餘悸。
林留溪似隨口問:“在寫什麼?”
陸輕悅道:“給劉雅琪的信。對了這周六我要和劉雅琪去看電影,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
林留溪道:“你媽同意了?”
陸輕悅道:“我上次跟她大吵一架,她同意我一學期出去玩四次,她知道是和劉雅琪去玩,還要我好好學習人家。劉雅琪現在在一班。”
她看向林留溪,眼中不知是什麼情緒。
林留溪牽強地對她笑了笑。真的很不甘。寫信和去小賣部都和劉雅琪一起。那我呢。我哪裡沒有劉雅琪好了?
當一件事悄然無息改變時,旁人也會有所察覺。
陸輕悅家離學校近下午放學回家吃飯,林留溪家遠放學後依舊在外麵吃。與陳願一起。
高二分班的時候陳願沒有跟林留溪在一個班,但下午放學後依舊會一起去吃飯。她倆玩在一起的很大緣由是兩人消費觀一樣,平時出去吃東西也不會太注重價格,一頓飯夠彆人在食堂吃一天。很爽。
幾倍價格的前提下阿姨的手自然不會抖,黃燜雞米飯的雞都是一滿碗。
陳願剛動筷,想起了什麼:“說巧也巧,和你閨蜜玩得很好的那個女生上次來我們街舞社找人,我出去就遇上了。我記得她也認識我閨蜜,看見我就對著我笑。好像叫劉雅琪是吧,我總是看見她跟你閨蜜走在一起。”
林留溪不知道該說什麼:“嗯。”
察覺到陳願偷偷觀察自己的神情,她不想要自己表現得難堪,扯出了一抹笑:“她倆以前是一個班的,玩得挺好的。”
陳願一愣,嘴唇動了動有些欲言又止。
林留溪假裝自己在專心吃飯,將這一切說得很輕鬆,不太敢看陳願的表情,怕按捺不住心中的崩潰決堤。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個逃兵了,什麼都逃避,什麼都做不好。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患得患失,她與陸輕悅的關係需要費儘心思去維護。
曾經不知道芋泥提拉米蘇放了一天一夜就會過期。
不知死活地拿著塑料勺挖一勺放在嘴裡。是酸的。
酸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12月3日
我就是過期的提拉米蘇。
發酸了,變質了,再也不會有人喜歡我了。
這還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