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倒是看不出原來這麼深情呢……(2 / 2)

隱灼 池芒 6392 字 9個月前

仿佛如此定義,連豔羨都占了上風。

“噯,”像是發現了玄機,有人問,“她怎麼沒從正門進?”

“那宋家不是一貫如此?當年突然冒出來的宋家二小姐,說是小時候身體不好,寄養在南方鄉下,誰知道到底是誰生的。”

“笑死,也就宋家那樣的破落戶才做得出來這種事。”

有人歎了口氣:“哎,也就是如今世道好,擺個太太在家裡要名正言順。要換了從前,頂多和今天一樣,一頂小轎子抬進旁門,擺在家裡鎮宅就是了。”

“你這嘴啊。”似是嗔怪的語氣,笑意倒是讚同的。

“不過話說回來,就宋朝歡那副長相,不是那些男人最喜歡的麼,怎麼……”

“滯租商鋪裡陳列的假人模特,”同伴打斷她,慢條斯理笑著道,“再好看,也不過是落落灰的擺設。”

…………

幾個女人身後,不知道何時經過的旗袍太太,擎著紅酒杯,白眼翻到天上去。

一聲不屑的“嘁”淹進小提琴弦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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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場落座七八分時,不知是哪位姍姍來遲的大人物,引得宴會廳門口一陣騷動,連快門聲都密集了起來。更有已然落座的賓客,擰過身一探究竟。

宋朝歡下意識順著聲音抬眼望過去。

等看清人群中簇擁的中心時,連脊背都有些僵硬。

那兩位,像是被記者和人群攢進來的。

“今天這晚宴的主家是誰?連這位大少爺都請得動?”

“今天這晚宴不就是為了李家那片湖心彆墅開盤辦的,晏少爺為發小兄弟撐撐場子,倒也說得過去。”

話題最中心的那位,薄唇邊噙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目光像是恰巧越過人群,懶散隨意地同她對上。

男人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粹著碎光,眼尾掀開微挑的弧度。冷白皮在宴會廳暖黃色燈光映襯下,仿佛覆了層時光的濾鏡。

像舊時十裡洋場走出來的大少爺,矜貴倨驕。又像港娛最繁盛的年代,雜誌封麵上的男星,風流不羈。

宋朝歡從來都知道,他是聚光燈下最奪目的存在。

或許耀眼的星星,本該和明亮的珍珠放在一塊兒。

譬如此刻,手腕勾在晏峋西服臂彎處,站在她身側的女伴。

“晏少爺身邊的那位是……李思?”

“是啊。李家大小姐想進娛樂圈,這不剛回國就簽了晏氏傳媒。”

“所以這是……青梅竹馬的白月光回來了?”有人玩笑道。

“怎麼不是呢?”同伴跟著笑了下,“三年前這位太子爺剛回國,根基不穩,又要應付家裡那位老佛爺催婚,自然是隻能娶個好拿捏的交差。如今晏氏集團內鬥收尾,太子即將成天子,往後啊,這半個娛樂帝國都在這位大少爺手掌心。南陳北晏的晏,終於要姓晏名峋咯。當然要幫好兄弟的親妹妹鋪一條坦途。”

“我還以為晏少爺隻在商場上手腕了得,”男人譏誚道,“倒是看不出原來這麼深情呢。”

同伴曖昧不明笑了兩聲,交談聲壓得更低了些……

背對他們的宋朝歡垂眼斂頜,抿了口溫熱清茶。

本以為不會有什麼感覺的。隻是胸腔裡某個地方,原來一早落進去一把細長綿軟的鬆針,梗在肉裡,每回都要恰好碰到一處,方知道那裡藏了一根,才好小心翼翼地抽扯出來。

拍賣會在高.潮迭起的叫價聲中結束時,宋朝歡朝晏峋落座處望了一眼。

他身邊座位已然空出,人沒在暗光裡。

不知是看見她逡巡而去的目光,還是應付這樣的場合耗儘了耐心,男人神情漠然地朝後靠了靠,腕骨卻抵著桌沿兒,骨節分明的手,屈指貼著杯壁敲了兩下。

宋朝歡看不懂他的神情,隻記得剛剛頻頻舉牌時的他,明明氣定神閒。

收回視線,宋朝歡起身離座。

陳叔說,讓她離開的時候依舊從側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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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替她拉開車座後門的時候,宋朝歡愣了下。

她來時靠右的位置上,正是晏峋。

西服和領帶不知何時褪去的,不見蹤跡。昏暗車廂裡,暗紋精致的白襯衣領口微敞,一截鎖骨深邃。

“傻了啊。”

怔愣間,她聽見晏峋一慣似笑非笑的調調,慢騰騰的。

宋朝歡回神,側身坐進去。

晏峋像是下意識地抬手,恰到好處地替她提了下裙擺。

無關喜好,僅僅是按世家標準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本能的教養。

宋朝歡落座,車門被仔細關上。陳叔坐進駕駛,貼心升起前後隔擋,車廂裡懸浮起低緩藍調。

車子平穩地彙入北城尚未落幕的夜。片刻後,詭異的安靜終是被晏峋打破。

“今天的衣服誰幫你挑的?”

宋朝歡沒應聲,看了他一眼。

晏峋眉目微挑,明白了。

宋朝歡輕眨了下眼,忍不住問:“不好看嗎?”

她原以為,晏峋是喜歡這樣的。

“好看。”男人眉目含笑,哄人歡喜毫不費力。

“就是,”他懶散抬手,指節穿過她發尾,有意無意,把玩似的打著圈兒,“漂亮得和彆人沒什麼兩樣,有些沒意思。”

裙擺上華美鑽飾貼著宋朝歡指腹,有些涼硬。

晏峋斜身湊得近,她聞見他身上淺淡的煙草味,混雜在木質男香裡,有些招惹的意味。

不知道是為了化解抽扯鬆針的那點滯悶,還是本能使然,宋朝歡轉了話題,溫聲問他:“抽煙了啊?”

晏峋垂眼,繞著她發尾的動作未停。

“嗯。”他說,“等不到你下來,抽了一支。”

低沉沉的嗓音,帶著微啞質感,磁性又蠱惑。

若不是宋朝歡同他相處了這些年,倒是要誤會這語氣是戀人間難掩親昵的埋怨。

宋朝歡是故意晚的,雖然並不知道晏峋也在車上。

剛剛下樓時,她聽見鋼針劃出的旋律,又是那首《四季歌》。

她任性地站在留聲機邊,聽完了整首。

卻沒想解釋。

小姑娘難得地沉默,沒有溫柔應承,倒是讓晏峋微挑了下眼尾,低聲問:“生氣了?”

宋朝歡微愣,一時不明白,他問的是哪件事。

她的確常讓他少抽煙,可晏峋並未聽過。

許是多吃了幾杯酒有些倦,晏峋頎長指骨虛擱上她肩頭,又將下巴支在自己手背上。

宋朝歡將脊背挺直。

“門口遇上的。”晏峋說。

像是同她解釋,隻是話音輕佻又隨意。

這才明白他說的是李思。

彎了彎唇,她低道:“沒生氣。”

“真沒有?”男人指尖不輕不重地在她肩骨上點了兩下。

像在敲打一個物件。

“嗯。”宋朝歡輕聲應道。

空氣謐了片刻,宋朝歡隻覺肩上分量一輕。

她以為晏峋要坐好,無意識地往邊上讓了讓。卻被他指節環過肩背,在脖頸後攔住。晏峋乾脆將頭靠在她頸窩裡。

宋朝歡一僵。

溫涼指腹在她脖子後麵摩.挲片刻,又劃到前麵,輕輕撫弄起她脆弱的咽喉。

須臾,他意味不明地輕笑起來。

昏暗又狹小的空間裡,感官無限放大,灼灼氣息燙得她頸側皮膚一陣顫.栗。

笑意間,男人拖腔帶調的低磁嗓音摻著毫不掩飾的淡嘲,懸在耳畔。

他說:“真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