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定這層,掌櫃沒再多問,邀蘇鸞兒明日便來醫館坐診。
“坐診一日,休息兩日,和其他大夫一樣,您看如此安排可行?”
蘇鸞兒道:“不必,我五日歇一回就好。”
坐診一日其實很累,尤其是名聲在外的大夫,會有很多人慕名而來,雖說診的多賺的多,但那樣的辛勞,三日休一回已非常人所能經受,莫說五日一歇。
“這般拚命,蘇大夫急用錢?”掌櫃隻能做此猜測。
蘇鸞兒點頭,忙著累著既能多賺些錢,又能免去不必要的胡思亂想,還能治好夜中難眠的毛病,一舉多得。
“那就這麼定下了,到時候蘇大夫若累了,想多休幾日也是可以的。”掌櫃道。
事情說定第二日,蘇鸞兒便來了國醫堂坐診,白日裡不停不歇給人看病,夜晚接著看國醫堂附近可供租賃的宅院,這般忙碌了幾日,終於賃好了宅子,暫時安頓下來。
這日蘇鸞兒照常坐診,剛診完一個病人,輪到下個人時聽得一聲輕笑。
“蘇大夫,真是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裡呢?”洛秋眼帶譏笑,在蘇鸞兒麵前坐下,懶洋洋地把手放在枕木上,瞧了眼蘇鸞兒,“我近來睡不好,你且給我診診,若診得好……”
她高高在上地朝蘇鸞兒瞥去一眼,笑說:“重重有賞。”
洛秋聽說蘇鸞兒在這裡坐診,記恨薦福寺裡被她打的那一巴掌,特意尋過來看她笑話。
蘇鸞兒自也明白來者不善,並未拒絕洛秋看病的要求,搭著她手腕診了片刻,很快寫下一個藥方,便要叫下一個病患。
洛秋不依,賴在坐上不動,蹙眉凶道:“這就診完了?你診出我什麼病了麼?”
“你沒病。”蘇鸞兒不急不惱,平靜地說。
“沒病你給我開什麼藥方!”洛秋就等著抓蘇鸞兒的把柄,聽她此言,故意大聲叫嚷。
蘇鸞兒道:“你方才說睡不好,這是助眠的方子。”
“你會不會看病,我說睡不好,你就給我開助眠的方子?那我還來找你作甚,我自己抓幾副助眠藥不就行了,庸醫!”洛秋重重嗤了聲。
蘇鸞兒仍舊不惱,淡淡道:“我這方子你恐怕抓不來。”
“什麼方子我還抓不來?”洛秋不服氣地看一眼蘇鸞兒,把藥方遞給抓藥的童子,“我倒要看看你這方子管用不管,若是不管用,下回可彆怪我不留情麵!”
藥童核算過價錢,開口道:“一副藥一貫錢,一共七貫。”
洛秋強作鎮定,卻還是沒忍住瞪大了眼睛,“什麼藥這麼貴?”
她如今在突厥公主身邊伺候,月錢比以往多了一倍,公主又大方,時不時便賜下一些珠釵首飾,她攢了十多日,也才攢了一貫錢。
一副藥竟就給她索了去。
不欲叫蘇鸞兒看低,洛秋咬咬牙,一貫錢拍在桌上,“先給我抓一副,我且看看管用不管。”
藥童也看出洛秋故意尋釁滋事,想來真抓了藥給她,下次定還要來糾纏,蘇大夫應當也是慮及這層才特意開了高價藥。
“一副沒有效用,抓了也是白抓,我們不做這砸招牌的事,是以,不賣。”藥童禮貌地笑著說。
話至此處,洛秋總不能強買,隻得氣急敗壞地走了,出了門,又實在氣不過,掉頭折返,找國醫堂的掌櫃去了。
“得罪武安王府的人你們也敢用!”洛秋嚷道。
掌櫃打量她片刻,瞧這氣度並不像高門大戶出來的姑娘,但塗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應是有些銀錢傍身。
“不知姑娘是?”掌櫃心中已有猜測,為萬全計還是試探地詢問了句。
“我是武安王世子妃的貼身婢子。”洛秋揚眉自報家門,瞧上去對這身份十分滿意,引以為傲。
掌櫃雖已猜了個七·七·八·八,見洛秋自視甚高的模樣,還是對她拱拱手以示尊重,又問:“不知姑娘說,得罪武安王府的,是哪位?”
“蘇鸞兒。”洛秋直呼其名。
掌櫃道:“可否詳細告知?”
洛秋本想說蘇鸞兒被王府休棄,想到這事一向隱秘,迄今為止長安城裡知曉世子曾娶過一妻的都寥寥無幾,消息果真從自己這裡泄漏出去,萬一武安王妃和世子妃追究起來,她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你怎麼不去問問蘇鸞兒,她到底為何被趕出武安王府?總之,我是好心才告訴你這些的,你要是不信,後果自負。”洛秋說罷,自覺出了一口氣,也沒多留,轉身走了。
掌櫃細細回想,當初問及蘇鸞兒離開武安王府的因由時,她似乎有意回避,隻一句“想多賺些錢”就輕輕揭過了。
莫非她果真得罪了武安王府,如這女婢所言,是行事有了劣跡,被趕出來的?
倘若真是如此,國醫堂也是不能留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