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恒側身,讓出進門空間,她走進去。高恒探身,在樓道左右察看,四下無人。
“孟小姐,”高恒收回視線,將門關上,從內落了鎖,“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高,高恒。”
“高先生。”
孟詞微嘴上應著,目光戒備地環視著這間屋子。和她房間一樣的布局,一樣的擺設。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那扇半開的窗戶。
高恒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笑著解釋道:“方才見孟小姐急匆匆地下樓,我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就開窗看了一眼。”
轉身,孟詞微看向堵在門邊的高恒,淡聲開口:“那麼晚了,高先生還真有閒情逸致。”
“畢竟心裡記掛著一些事,難免睡不著。”高恒沒有被她的話嗆到,順著說下去,反問道,“我想,孟小姐也應該一樣吧?”
孟詞微沒應,她蹙眉,語調冷了半分:“不早了,有什麼事情不妨直接說。”
“彆那麼著急,”高恒從門板上直起身,“按禮數,應該泡點好茶,來找招待一下孟小姐。但現在條件有限,隻能退而求其次地燒了壺熱水。孟小姐,我們不妨坐下,慢慢聊。”
“你到底想說什麼?”
高恒慢慢踱步到熱水壺前,拿起旁邊倒置的玻璃杯倒了兩杯熱水。
他遞了一杯到她手上,自己捧著一杯,語氣隨意,似閒聊:“從山上下來,山路不好走吧。”
!
孟詞微心中一驚,麵上不顯。她垂眼,看著被遞到眼前的熱水,應是剛燒開,還升騰著嫋嫋熱氣。頓了頓,孟詞微伸出右手,接過玻璃杯。
熱水隔著玻璃燙得掌心發麻,她仿佛無知無覺,輕輕開口:“不知道高先生的消息從哪知道的虛假消息,我從山下上來的,哪去過什麼山上。”
高恒眯起眼,啜飲一口熱水,沒有應聲。
孟詞微摸不準他的態度,左手緊緊攥住刀身,不敢輕舉妄動。
麵上兩人都端著悠閒態度,高恒卻明顯比她從容。
他不慌不忙地喝完半杯水,遲遲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在等孟詞微主動說。
這畫麵,怎麼看,怎麼詭異:淩晨,陌生的房間,兩個不相識的人麵對麵站著,喝熱水。
半晌,終是孟詞微先熬不住,她冷了臉色,一口咬死自己說辭:“不管高先生信不信,我確實是從山下上來的。”
說完,她將手上滿滿的玻璃杯放回電視機櫃,杯底碰撞出一聲悶響:“如果高先生找我,隻是為了請我喝杯熱水,那我就先回了。”
她側身,從高恒身旁走過,越過他將要開門。
高恒沒有動作,反而悠閒地轉著她放桌上的玻璃杯,淡聲開口:“既然你沒去過山上,東西怎麼會在你那裡。”
孟詞微猛然轉頭。
他笑著,轉身回望:“我說了,我知道你是誰。”
“你也應該清楚,東西,該給我了。”
刀尖緩緩自袖口滑出,孟詞微背著手,冷眼看高恒步步接近。
再近一步,再近一步,隻要再近一步……她算好刀身距離,思考著怎麼樣下刀才能為自己爭取時間逃脫。
高恒在她身前幾步遠停下,伸手。
孟詞微緊緊盯著他伸出的手臂。刺進手臂?還是往下刺進大腿?刺腿好點,起碼能拖住他的腳步……
這樣想著,孟詞微身子微動,欲向前邁步,藏在身後的刀子也欲抽出。
門響了。
有人敲門。
聲音就在孟詞微的耳畔,她隻覺震耳欲聾。兩人目光一起移向門板。
孟詞微回了神,極快地將刀尖縮回袖筒,麵上恢複正常。
高恒去開門。
孟詞微垂眼,將袖口收緊。
“路老板。”聽見高恒叫著門口的人。
一怔,孟詞微抬頭,越過高恒的肩頭看去:路老板站在那裡,一雙眼冷若冰霜,直直看過來,看向她。
他抬手,手上一張四四方方的身份證卡片:“我是來找孟小姐的。”
“啊……”高恒笑眯眯,側身讓出空來,“那孟小姐,我們的事,可以回頭再聊。”
孟詞微走出,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高恒一眼。
他向她點頭致意:“不急,大家都在這裡,跑不了。”
看不出破綻。
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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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詞微剛想開口,被路老板一個冰冷的眼神製止,隨之,他抬步離開,向著三樓。
孟詞微緊緊跟上。
兩人方走上樓梯,就見孟詞微隔壁房間不知何時開了門。那個女人站在門前,朝孟詞微看來,眼裡依舊沒什麼情緒。她開口,聲線沙啞,連聲音也木然:“你認識他?”
他?孟詞微看向路老板,路老板回頭看來。
那個女人直勾勾盯著孟詞微,沒有解釋。顯然說的不是路老板,那應該就是高恒了。
孟詞微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啊……”女人點點頭,沒有多言,轉身進房關了門。
路老板接著向前走,到了孟詞微的房門前,側身回望,示意著她開門。孟詞微狐疑地掏出了鑰匙,路老板站著沒有動。
定定看了他一瞬,末了,孟詞微還是打開了門。
“你是誰?”
孟詞微被這句問題問住,手指停在電燈開關鍵,轉頭看他。
路老板沒有接著問下去,越過她推開門,進了屋。孟詞微慢吞吞跟上。
兩人站在黑暗的室內,看不清路老板麵色,隻能依稀見他動作:路老板側身,手臂越過她肩,順勢關上門。
他低頭,將她困於方寸之間:“手給我。”
聲線含著冰。
孟詞微伸出右手。
路老板搖頭:“不是這隻手,另一隻。”
“拿刀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