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活總在繼續,好在現在醫學發達,可供選擇的抑製劑不少,陸斯裡出國上學,也漸漸找到了自己的生活節奏。
畢業之後進入了Film&Age的美國總部,兩年前回國,現任亞洲中國區發行部的總監,負責F&A的中國區域內的電影版權銷售、宣傳推廣、院線發行等業務,旗下還有雜誌《F&A電影時代》,F&A在中國的發行量排不上前五,但出品的電影質量高,屬於小而精的公司。
娛樂圈有不少Alpha演職員,為了不影響工作,陸斯裡的抑製劑使用量越來越大,從口服到注射,從一針到兩針,再到今年偶爾打三針。
加上高強度的工作、不規律的作息,身體越來越差,在跨入三十歲這個年紀之後越發糟糕。
但陸斯裡不打算結婚,尤其是現在。
現在正是事業的上升期,而且外婆催婚的想法是找個人結婚照顧自己。
從陸斯裡的角度來說,乍一聽是沒有什麼問題,但人家憑什麼?憑什麼找一個身體不好工作又忙的Omega結婚?
這樣對對方來說,也太不公平。
次日一早,陸斯裡按照蔣醫生說的去做了兩個檢查,其中一個是腺體檢測,需要用細細的針管抽取腺體部位的血液,陸斯裡是不怕抽血的,但是腺體部位敏感,疼痛加倍,忍到抽完,出了一身冷汗。
給陸斯裡抽血的是個年紀較長的女護士,她收好針管,拿著封閉貼要給陸斯裡貼住腺體部位。
“咦?”護士發出輕嗅的聲音,但馬上意識到這種行為對病人不禮貌,立刻收回自己的好奇把封閉貼貼好。
她的手很溫暖,貼好之後在針口周圍輕柔按摩了幾下,叮囑陸斯裡:“兩個小時之後才可以撕哦。”
陸斯裡點頭,起身離開。
護士收拾好器具,把貼好標簽的血管拿起來,旋轉著看上麵的信息素那一欄,寫的是:焚燒扁柏。
“居然是木質調的Omega,焚燒,難道是……”
市立醫院是荔城最大的三甲醫院,等電梯的人不少,陸斯裡站在最外層等著。
第一趟電梯陸斯裡沒進去,實在是太多人了。
陸斯裡在心裡想著以後還是不要來公立醫院,好浪費時間,還沒有隱私。
“陸斯裡。”
有人叫他。
陸斯裡轉頭,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手裡拿著兩個藍色文件夾。
白大褂的扣子全都扣著,裡麵是淺藍色圓領毛衣和白襯衫,襯衫也是整整齊齊的扣到最上麵一個。
他戴著一副銀絲框眼鏡,鼻梁高挺、眼神溫和,皮膚也很好,看著就是生活得很健康的臉。
“嗯……”陸斯裡覺得有點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叫什麼。
對方也看出來了,沒有半點尷尬或者惱怒,反而溫柔地笑笑解釋說:“蘇原,映南三中二班的蘇原。”
陸斯裡想起來了,是同學,但並沒有太多印象,隻能官方地笑一下:“蘇原,好久不見。”
蘇原笑著,微微垂眸後又抬眼:“嗯,應該有十二年沒見了。你怎麼到市立醫院來了?身體不舒服嗎?”
“一點小毛病,來檢查一下。”陸斯裡剛說完,電梯門就開了,裡麵人也不少,見門口有人,主動讓出了一點位置,兩人一起走進去。
狹窄的電梯裡陸斯裡和蘇原被擠得緊緊挨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陸斯裡看著電梯門縫,牆麵上有模糊的倒影。
看倒影的時候才發現蘇原竟然比自己高了半個頭。
印象裡中學時代的蘇原身材乾瘦也不高,戴著厚厚的眼鏡,走路總是駝著背的,甚至臉部都是模糊的。
——就是那種混進學生堆裡能像連連看一樣消失的四眼仔Beta。
總之就是沒有什麼特點,很難注意到他。
陸斯裡還記得這些,還是因為高三上學期,陸斯裡和蘇原被排到一起值日,那時候陸斯裡有很多課外活動,總是晚來,雖然和蘇原說過把自己的那部分留著就好,但每次來晚蘇原都早已做完。
電梯中間又停了一次,上來了一個人,幾乎把陸斯裡擠進了蘇原的懷裡。
後背凸出的肩胛骨擠壓著蘇原的胸膛的緊致感,沒想到他禁欲寡淡的臉下麵,竟是這麼有料的身材,陸斯裡想。
起伏的胸膛和呼吸聲都很明顯,電梯裡的暖氣太強,滾燙的空氣蒸得陸斯裡臉紅。
到了一樓,陸斯裡出去之後往立刻後退了兩步,“那我先走了,再見。”
“好。”蘇原抬手推一下自己的眼鏡,同陸斯裡告彆,他知道,他們的關係就是說完好久不見就說再見的程度。
看著陸斯裡禮貌笑過之後轉身離開,直到連背影都看不見,蘇原才伸手按了向上的電梯。
回到公司忙了一天,傍晚的時候Fiona來敲門。
“走吧,回家,老師打電話來問了。”
陸斯裡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周五,慣例是要回家陪外婆吃飯的。想到這個,隻覺得頭痛。
他放下手裡的筆,靠向椅背,抬頭看著Fiona說:“她知道了嗎?”
Fiona:“知道,問我了。”
到家的時候飯菜已經做得差不多,進門的時候外婆正在院子裡打理她的花草,陸斯裡喊外婆,她沒應。
“老師。”Fiona走上前去,“天氣冷,進屋吧。”
外婆撇一眼陸斯裡,在Fiona的攙扶下進屋了,明明就是特地在等,卻要這樣跟陸斯裡耍脾氣,陸斯裡跟在後麵,無奈輕歎。
飯吃得差不多,外婆就開始念叨。
“你自己沒時間找老公,我幫你找,不然你就把工作辭了。”
“抑製劑難道是什麼好東西嗎?!”
“你看你的臉,瘦成什麼樣子了,暈倒摔個跤都沒肉墊著骨頭。”
“裡裡,你不要不講話!”
陸斯裡本來就沒什麼胃口,一直被念,吃進去的東西都反胃,他抬起頭:“這次是意外,外婆。”
外婆氣得要摔筷子,“一年暈三次,你曉得多危險嗎?不要再過量用抑製劑了。”
陸斯裡喝著湯:“好好好。”
從陸斯裡回國開始,催婚是每次吃飯的中心話題,陸斯裡煩不勝煩。
之前都是敷衍應付過去,但是今年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身體素質的大幅下降,前兩次暈倒都是在家裡,這次在公共場合暈倒讓他心有餘悸。因為工作太忙一直擱置的想法再次湧上心頭。
——割除腺體,一勞永逸。
陸斯裡這麼想著,回自己家之後給私人醫生打了電話。
前幾天在外麵暈倒,被路人送進了市立醫院,在市立醫院做的檢查結果也已經同步給私人醫生luke。
“有沒有推薦的醫院和醫生?”陸斯裡問。
電話那頭的Luke是最清楚陸斯裡身體狀況的人,微不可聞歎口氣道:“上北市人民二院的水平目前是國內水平頂尖,其次荔城的市立醫院、江河市的第二性征專門醫院,都不錯。”
陸斯裡微微皺眉:“私立醫院不可以嗎?”
Luke:“也可以,但是陸總,腺體摘除手術是四級手術,從水平上來說,現在的最好的私立都不如我剛剛說的那三家公立的。”
公立醫院人多,又沒有專門的人負責,隱私性差,陸斯裡其實不太喜歡。
但Luke這麼說,陸斯裡也隻能接受。
“那你幫我去約一下手術,約年後吧,年前我太忙。”
“陸總。”Luke對他這種把四級手術說得跟割包|皮一樣的態度感到無奈,想跟他說腺體摘除手術風險性大、對身體有要求他完全不符合之類的,但陸斯裡要是是個聽勸的人,身體也不至於被他自己霍霍成這樣。
他想了想,直接拋出能堵住陸斯裡的話:“陸總,割除腺體需要直係親屬或者伴侶的簽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