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層劍法雖然基礎,但是學起來也不簡單,你需要多次反複觀看,好好揣摩,幾日後我再來看你的進度如何。”
李歸荑將那把銅鏡收在懷裡,對聞思遠點點頭,輕輕俯身行禮。
聞思遠看著眼前的女子,拂拂胡須,“還是你看起來乖巧可愛些,我之前的那幾個徒弟瘋起來恨不得把我胡子揪掉,一點也不尊師重道。”
李歸荑聽他說的覺得有趣,對他說的那幾個徒弟也產生了些許好奇。
“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聞思遠道:“一群小兔崽子罷了……”
說著又看向李歸荑,“不過你放心,他們人倒還算不錯,你必定能相處的很好,若是到時候真有人欺負你,你和我說,我必定給你出頭,讓他們懂懂事。”
李歸荑忍不住笑了,她看向聞思遠:“師父……看到我做的這些,難道覺得我是好人嗎?”
她不信聞思遠不知道她和宋廉的行動,宋廉或許會相信她是為了大義布局揭發自己的夫君,但是聞思遠是修仙之人,他能隨意地來這府中在離去,真的看不到她是故意在害自己的夫君嗎?
聞思遠撫著胡子,輕輕笑著看她,“小徒弟,你終於叫我師父了,為師很高興啊……”
李歸荑:“……”
“至於你說的,我很久不理凡塵俗世了,所以並不能理解個中曲直,但是你可知道,我們那裡的一些修仙門派收徒,有一種習俗?”
李歸荑不解,繼續聽他說。
“凡人若是入仙門,必然要斬斷凡間情緣,不然往後修煉途中難免道心不穩,在這千年間,我天清宗也向外收過許多凡間弟子,你可知有多少為了入我仙門的男子殺妻證道,不過是為了證明道心……”
李歸荑怔了一下,為了修仙,殺掉自己的妻子嗎?
聞思遠閉目,“所以,你哪怕真的殺了自己的夫君,我也並沒有什麼異議,修仙之人,不講善惡,隻講求本心,有人殺妻證道,但未來產生心魔,依舊半途而死,也有人斬斷世間情緣,但從此心中坦途,並未因此產生心魔。”
“殺不殺人是你的選擇,而世間冥冥之中一定會產生果,但是這個果不是我們來決定的,我們還不是真正的神仙,沒有決定彆人對錯的能力,所以也不會做出審判。”
李歸荑怔怔地聽著他說的一番話,心中思索其含義。
“而且……”聞思遠看著李歸荑道:“你在我眼裡並不是像以往‘殺妻證道’的那些人一樣,你要麵對的是‘夫’,是比你厲害許多的人,他人是向弱者揮刀,而你是向強者揮刀,向弱者揮刀的人內心是怯懦的,而敢於麵對強者的人,內心一定是非常強大的。”
李歸荑手心微攥,她看著聞思遠,緊緊抿著唇。
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是批評她,也不是咒罵她,而是在說她很強大……
聞思遠離去的時候如往常一樣閃身便消失在原地,李歸荑便帶著幻象鏡回了屋,一旁的林可可嚷著要看她的銅鏡,如以往一般跳脫。
她有點頭疼地讓林可可玩了會,才仔細地去觀摩著鏡中的動作。
她讓春月暗地搞了一把劍,便又開始了新的練習,每日都對著鏡中的動作揮劍練習。
*
而此時,鄭宸睿又陷入了和蘇梓涵的矛盾,他前些時候便已經知道蘇梓涵和叛黨的聯係,找她攤牌後,蘇梓涵給他說了自己的身世,他又是心疼又是兩難,心疼蘇梓涵的遭遇,又因為立場不同而開始犯難。
然而他覺得或許可以通過感情讓梓涵放下仇恨,他確定梓涵對他的感情是很深的,但是梓涵總是介意他有夫人這件事,而皇帝那邊也在催他追查叛黨的進度,這麼多事壓著他,讓他最近尤其的煩躁。
鄭宸睿剛回到府中,就聽人稟報李歸荑來了,他眉頭微微一皺,最近他每次回來,李歸荑第一時間都會來見她,他知道李歸荑是在拚命挽回自己的心,所以他對自己的這位夫人還是有些許的愧疚。
隻是她越這樣,越讓他煩躁。
李歸荑為什麼就不能獨立一點,為什麼不能像梓涵一樣,有著極大的尊嚴感,他表現出一點無意,她就能下決心離開他。
鄭宸睿扶額,對嚴榮揮揮手,示意讓李歸荑進來。
“將軍安好。”女子的聲音比平日裡冷了一些。
鄭宸睿抬頭看她,覺得李歸荑與往日似乎又有些不同了,少了些弱柳扶風的孱弱感,身形此時很是放鬆,他也很少在貴女與內宅婦人身上看到這種放鬆的體態,更多時候她們都是一直端著的。
鄭宸睿覺得自己的感覺有點奇怪,難不成他還想從李歸荑身上找梓涵的影子嗎?
李歸荑走到他身前,鄭宸睿以為她又要向往常一樣問候他,給他收拾桌案上的東西來避免無事可做。
“將軍,我們和離吧。”
李歸荑剛開口就是一句驚天霹靂的話。
“什麼?!”鄭宸睿以為自己聽錯了,驀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睜大眼睛看著李歸荑。
“妾身說——”李歸荑低下頭,依舊是從前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將軍與妾身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