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子的人(1 / 2)

長樂坊乃是一家賭坊。

雖算不得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可也門庭若市,熙來攘往。

幾乎每走幾步便能瞧見一方賭桌,那些人將賭桌圍的水泄不通,雙目跟隨著櫃主手中的骰盅來回轉悠,伴隨著骰子清脆的聲音響起,他們如同許願般雙手合十,大聲嚷嚷著。

雲玳被嚇得後退一步,下意識攥住謝今棠的衣角,“三……阿棠,我們再想想彆的法子吧。”

謝今棠安撫道:“彆怕,你跟著我,保管不出半個時辰,便能將首飾鋪子裡的帳都平了,說不準還能掙一些呢。”

平日裡他與三五好友閒來無事,也會在上京各大賭坊中坐坐,他近日許久都不曾來過,頗有些手癢,更何況是幫雲玳掙銀子,他怎麼著也得露兩手。

雖說他身上的一塊佩玉就不止幾百兩銀子,但那樣,如何能顯出他的作用來。

謝今棠帶著雲玳擠進其中一張賭桌,從荷包中倒出一些碎銀子來壓在大字上,隨即便與旁人一般,專注的盯著櫃主手中的骰盅。

雲玳瞧了幾個來回,知曉這種玩法很是簡單,但她著實不感興趣,便安靜的待在謝今棠身邊。

人聲鼎沸,烏煙瘴氣,有的人滿麵紅光,有的人眼泛紅光,但無一例外,都專注虔誠,亢奮不已。

原來,這便是賭坊。

不多時,雲玳身邊又擠進來了一些人,都是男子,他們不會刻意注意,是以雲玳身上各處,不是被人的手肘戳到,便是被肩膀擠走。

她躲躲閃閃,最終被人擠了出來,略顯迷茫的看著被人群簇擁在裡麵的謝今棠。

謝今棠正玩的興起,一開始還時刻注意著身邊的雲玳,後來輸的狠了,便全神貫注的將精力放在賭桌上,險些忘了今日與誰來的,又是來做什麼的。

雲玳張了張唇,瞧見這麼多人,她便是喊了,三公子也不定能聽著。

罷了,她在這處等他便好,這裡寬敞些。

嬌小柔弱的男子站在賭桌與賭桌的空隙之間,如同迷途的小羊羔,精明的人瞧上一眼,便瞬間起了心思。

“小公子,你不玩兩把嗎?”

雲玳轉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側的夥計,搖搖頭,“不用了。”

軟乎乎的嗓音與男子的粗獷不同,夥計笑得更高興了些,“那看來小公子是在等人了?”

雲玳頷首。

“不若去茶室等吧,那邊安靜些,等你的朋友玩好了,小的帶他過來找你就是。”

聽見有茶室,雲玳並未多想,略一思索後便想與謝今棠說上一聲,結果人實在太多了,她擠不進去,在夥計再三保證他會告知她的朋友後,雲玳便跟著他走了。

長樂坊不止一層,除了最底下的賭桌外,上頭還有許多廂房。淡淡的熏香縈繞在長廊上,隨著夥計掀開幕簾,那股暗香濃鬱了幾分。

二層的大堂不算嘈雜,卻也座無虛席,比起樓下的百姓,坐上二層的人從身上的行頭便能瞧出其非富即貴。

那些若有似無的目光頻頻落到雲玳身上,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嘖,這是送去廂房的姑娘吧?真水靈啊,等老子哪日發家了,也要去那廂房坐一坐,找個姑娘在旁邊陪著。”

“得了吧,長樂坊的廂房向來隻有達官顯貴能進,你忘了先前有個大人為了坐一坐那廂房尋了多少關係嗎?可最後呢?還不是被這背後的老板一句不夠格給拒了。”

他們話中之意讓雲玳眼神一暗,嘴唇緊抿。

最讓她不安的是,他們都能瞧出她是姑娘,那夥計呢?

藏在袖袍中的手下意識掐住指尖,臨近漆柱拐角時,雲玳咬咬牙,本想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去。可剛回頭,便瞧見唯一的台階旁有人守著,那人淩厲的目光對上她,讓雲玳頓時打消了走回頭路的心思。

趁著夥計不注意,她扭頭躲進了一間廂房中,廂房內無人,雲玳鬆了口氣。

但躲在這處也不是法子,她該如何下去尋到三公子……

“快,都找找,彆讓她跑了,拂娘還等著要人呢!”

“她定是躲在哪兒了,沒人的屋子都搜搜!”

慌亂之下,雲玳突然瞧見櫃中放了幾套女子的衣衫。她猶豫一二,極快的將衣裳換上,想著瞞天過海,趁機去尋三公子。

誰料剛一開門便與來人撲了個滿懷,馥鬱的馨香湧入鼻中,站在門外的並不是方才那個夥計,而是一個反綰青絲的豐滿女子。

“怎麼走——”女子罵罵咧咧的聲音在對上雲玳的模樣時,頓時咽了回去,轉而將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末了得出一句,“不錯,膚若凝脂,仙姿玉貌,當真是極好的品相。”

雲玳不知她是誰,但見她這品頭論足的姿態,想來也與長樂坊瓜葛頗深。若想安然離開,她隻能故作鎮定,佯裝成這裡的貴客,“放肆,你可知曉我是誰?”

拂娘略微錯愕,譏誚低笑,“姑娘若是能嗬斥的再有底氣一些,奴家或許當真要被你唬住了,可惜奴家浸染風塵多年,是驢子是馬,可逃不過奴家的眼睛。”

拂娘展顏一笑,不等雲玳說話,便一個手刀劈在她的後脖頸上,“甭管姑娘是誰,進了這長樂坊,穿了這件衣裳,便是我拂娘的人。”

“姑娘放心,等著你的啊,隻會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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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層最大的廂房內,驀的傳出一道瓷片碎裂的聲音。

端茶送水的小廝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收拾,將瓷片一一撿起攏在衣袍中,雙手攥著衣袍兩側,垂首疾步離開。

負責這間‘上善若水’廂房的管事悄悄跟了出來,狠聲道:“怎麼回事,你不知曉裡邊兒坐著的兩位爺是什麼身份嗎?若是驚擾了貴客,你今兒個就收拾東西給我走人!”

“小的當真不是故意的,實乃楚世子太過嚇人,小的手一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