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的林聽癱倒在帳篷裡,一聲不吭地埋在毯子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拿起一旁的冰鎮飲料緩緩敷在紅腫的眼睛上。
真狼狽啊!
人生第一次鼓足勇氣去表白,卻一敗塗地,暗戀三年就像是個笑話。
外麵響起來一陣轟動聲,熱烈的掌聲和攛掇聲一起灌入耳中,刺激著她的耳膜。
“大家,我正式官宣了。”張溫言那副溫潤漂亮的嗓音響起,“我和李玥在一起了。”
“我靠,班長,你深藏不露啊。”大嗓門蔣勳吵吵著,言語中透露著一陣興奮。
女生們也在起哄:“李玥,你什麼時候和張溫言在一起的?早就注意到你們不對勁了。”
此刻一個人待在帳篷裡的林聽獨自開了一個小洞,躺在帳篷裡透過縫隙仰望星星。
“他追我的時候我也很意外,不過咱們張大班長追人還是很有一套的哦。”
即便沒有看到她們的神情,林聽也依舊能想象出來此刻李玥的模樣,高傲的笑容,滿是得意。
對於李玥,林聽的心情很複雜,她不是個輕易樹敵的人,如果說在整個實驗班,她唯一不喜歡的女生,也就是副班長李玥。
卷王?內涵?矯情?
可能是因為李玥和她做同桌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帶著幾分高傲,一邊討好似的問她借東西,一邊卻又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棄之不顧。
也可能是因為李玥極為在意自己的成績,時不時就拿自己和林聽比較,一邊極力炫耀自己的家室,前年去哪裡旅遊,暑假去哪裡玩,一邊肆意嘲笑一些同學,語氣內涵意味十足。
起初林聽一直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惹了她,直到雲旎一針見血地指出來:“倘若她是因為你搶了她的第一呢?”
那時候,林聽就明白了,她和李玥的不對付,這個矛盾將會一直持續下去,直至最後一場戰役結束。
也可能是因為李玥會堂而皇之地在她背後嚼舌根子,在考好的時候故作難過地說:“哎呀,我這幾道選擇題沒塗卡!”
“你沒塗卡還能考這麼好?你好厲害啊。”
也可能是在李玥考試中抄完旁邊同學的答案時說:“天呐,我改錯了,早知道就不抄那個人的答案了,讓我連著錯了五個填空!”
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她們兩個人之間隱藏的關係,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李玥的媽媽和林聽的媽媽是姐妹,隻不過沒有血緣關係而已。
李玥的媽媽是林聽外公撿來的,外婆養大的,但卻在後來攀上了富豪後忘恩負義,老人去世的時候都沒有再回來,所以林聽的媽媽何春霞同誌和李玥媽媽李葉同誌,總是明裡暗裡拿她們兩個比較泄憤。
後來,林聽不再想著改善她們之間的關係,這樣的人主動找她做朋友,她也要親自割席而坐。
“其實我還以為張溫言會和林聽在一起呢,他們兩個不是經常在一起討論數學題嗎?”有女生說。
林聽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空氣似乎寂靜了下來,就連一旁流淌的河水聲都格外清晰。
張溫言的聲音響起來:“不是,我和林聽隻是朋友,你們誤會了。”
“啊對對,張大班長這是在給李玥安全感?”女生們調侃道。
李玥嗔怪道:“哎呀,你們真是的。”
拉鏈滑下的聲音響起來,火光散了進來,摻雜著白淨的月光,照亮了林聽仍掛著淚痕的臉頰。
林聽抬手遮住,瞥了一眼,道:“雲旎?”
披散著大波浪棕發的雲旎手裡拿著西瓜,看了她一眼,說:“瞅瞅,我們林大美女這是頹廢了?”
“沒有。”林聽掙紮著坐起身,聾拉著眼睫,“隻是,我不理解,那個人為什麼會是李玥。”
“知道了,那就是張溫言自己眼睛有問題。”雲旎換了個話題,問,“哦對了,你這瓜哪裡買的?還挺甜的。”
林聽也看著她手裡切好的西瓜,看起來清涼可口,腦海裡不禁浮現起那張貌似帥氣逼人卻又帶著幾分冷意的臉。
現在仔細想想,他大概要比自己還要可憐,不大的年紀就要出來賣瓜。
雖然人有點懶散,但這挑瓜的手藝還不錯。
“就在一個巷子裡。”林聽簡單回了句,“我明天還要去還錢,今晚沒拿手機。”
雲旎問:“再來一塊?”
“不吃了。”林聽又躺了下去,一把拉起毯子蒙在頭上。
瞥了一眼躺在毯子裡一動不動的人,雲旎道:“姐們兒,你真沒事?”
毯子裡傳來低沉的聲音,帶著些困乏:“沒事,高考都沒能淹死我,能讓失戀淹死?”
雲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副軟塌塌的模樣連她都不忍再補一刀了。
不過也確實,從她見到林聽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世上大概沒什麼事情能讓林聽崩潰,那股堅韌勁兒仿佛是刻在她骨子裡的基因。
林聽是個浪漫主義者,但更多時候,她是個現實主義者。相比張溫言,林聽更愛自己,雲旎甚至覺得,在林聽心裡,自己的位置大概還沒有她家林小二重要。
但她還是有自信,自己的位置要比張溫言高一些。
雲旎剛要出去時,林聽又說:“雲旎,把西瓜給大家分了吧。”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