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這才稍微平複了些心情,是啊,總不是熬過這十幾年,到底也是做了正室嫡妻的,不過對於周懷寧她還是心裡有些不放心,找個機會還是要試探一二的。
“我這就提筆給父親去一封信。”
她知道父親官職微末,不過現在幸好兄長爭氣,前些日子還被評了個優,兄長官途順遂,她在周家自然也會越來越好,這次一定要儘快坐上正室的位子。
江蘺院。
周懷寧把一封信封好朱漆,交給玉竹。
“一定要找可靠的人親自送到冀州我外祖父家裡。”
玉竹慎重的接過來,“等到晚些時候奴婢就去垂花門那找吳媽媽,她在外院經常出去采買,跟咱們家是有聯係的。”
周懷寧點頭,幼時,記得母親是帶自己回過冀州的,隻是那次她去之前跟周海寧打了一架,周海寧罵自己的外家是商賈出身,因此她到了冀州趙家也未給過好臉色,母親是趙家唯一的嫡出姑娘,其餘都是男兒,趙家人對她也格外的親切,外祖母親自給她做了軟糕被她扔在地上還踩了兩腳,還有舅舅給自己紮的風箏也扔進了水池裡。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回過外祖家,不知道他們得知母親死的消息該是多麼難過。
一直到青墨提著午飯回來,在堂內擺飯,她這次因為去了棲霞苑耽誤了一些功夫所以回來的晚了。
“姑娘知道奴婢在廚房聽說了什麼?說是陳表少爺來了,在大房用飯呢,跟二姑娘一起從魏國公府回來的。”她知道自己回來的晚些,不過隻要自己說起陳表少爺就定不會受責罰。
玉竹服侍周懷寧淨手。
周懷寧聽見挑眉,拿起湯匙先喝了兩口熱氣騰騰的湯,半字未接,似乎沒聽到一樣。
青墨隻怔愣片刻,瞬間就知曉自己話說錯了,忙低下頭不再言語,她知道五姑娘恐怕最近喜怒無常,還是謹慎的好一些。
紫蘇依舊被關著禁閉,江蘺院的人都知道她是將五姑娘得罪狠了。
下午周懷寧一直坐在書桌前麵,她寫寫畫畫,把目前江蘺院內的丫鬟婆子梳理清楚,其實沈姨娘也就安插了紫蘇跟青墨,婆子多如王媽媽一樣,都是在周府內或多或少都犯了錯的人,要麼就是品行不端,掃地的小丫鬟也都年齡太小,散漫缺乏教養。
大伯娘管家自然知道自己院內的情況,可因著祖母跟父親都不喜自己,所以也就放手不管。
翌日,周懷寧亥時起床,準備梳洗打扮,因為紫蘇被罰,所以現在是玉竹跟青墨。
青墨的手很巧,挽出來的發髻好看又簡單,其實當初她跟周雲寧在搶青墨去誰身邊伺候,沈姨娘得知後當即就斥責了周雲寧,後來這消息不知怎麼就傳了出去,都說周家三爺的嫡女驕橫跋扈,欺壓庶女,雖然也有一半的真,因為青墨本就是分給自己的丫鬟。
周懷寧還是梳的昨日的圓髻,一隻寶藍的朱釵,上麵隻點綴了幾顆珍珠,簡單又大方,粉色的立領短襖,領口處也圍了一圈的兔子毛,青色的羅錦描金海棠花馬麵裙。
玉竹洗濕的溫熱的帕子給周懷寧淨麵。
青墨覺得周懷寧這會心情很是不錯,試著開口,“五姑娘,紫蘇也被罰了,是否讓她回到姑娘身邊伺候?畢竟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鬟,這一直被罰著,院子裡下麵的丫鬟可都會看她笑話的。”
周懷寧站起來捧著一杯茶漱口,然後才看向青墨,“是嗎?”
青墨看著周懷寧深邃的眼睛,一時不知道回些什麼。
玉竹默不作聲的給周懷寧穿戴好鬥篷,照例把湯婆子放到周懷寧手裡,外麵用半舊的青鍛包著。
周懷寧帶著她們出了江蘺院往周老太太的立雪堂去,今日是要晨昏定省的,周家所有人都會到。
周懷寧上輩子出嫁徐家之後,再也沒回來過,她不喜歡徐家,也不想嫁過去,按照當時父親所說,這已經是給她找到的最好的夫家,除去徐南這個人品德不堪之外,徐家的家世確實很好,她雖然後來從沒回過周家,但周家因著這門婚事在官場上也得了不少的好處。
周懷寧又想起母親本應定下的婚事是事事出色的大伯,而不是父親。
“站住,周懷寧,我叫你呢。”
周海寧穿著一身玫紅色的比甲,裡麵是一件白底內襯,隻是領口以及袖口都繡了花,頭上戴著的是一隻桃花簪,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跑著在後麵猛地拉了一下周懷寧。
周懷寧一個踉蹌,玉竹眼疾手快的忙扶了她一下。
周懷寧站穩後就端正的給她行了禮,“見過二姐姐。”
周海寧看著周懷寧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很是驚訝,“你發熱,燒壞了腦子?今日還會給我行禮了。”她說完又拉著身後的周溪寧過來。
“四妹妹,你看看五妹妹是不是燒壞了腦子?”
周溪寧是周家大房的庶出,是這些個孫女裡,最得祖母疼愛的,因為她長的跟祖母十分相像,做事落落大方,平日裡姐妹們有個什麼吵鬨都是她在旁調解。
“二姐姐快彆鬨了,一會到立雪堂會晚了的。”她連忙勸說,二姐姐最怕祖母了。
周溪寧是個圓臉,眼睛也大大圓圓的,說話間自有的靈動,笑起來臉頰處的梨渦更是可愛,整個周家上至老太太,下到丫鬟婆子,沒人不喜歡她的。
周海寧想到祖母就不敢再胡鬨,祖母最不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