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再過個五六日就是臘八節,當今很是重視這個節日,家裡會祭祀,煮臘八粥,還要做粥棚分發給貧苦人家,積德行善。
水安這會正笑著站在江蘺院內的正廳堂內。
“大夫人請咱們幾位姑娘都過去呢,四夫人從娘家回來特意帶好些好玩的,好看的料子,讓幾位姑娘過去分上一分。”
水安是大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是陳家陪嫁來的,三十多歲,聽說她嫁給了大夫人手下莊子的莊頭,做事穩重,見人三分笑,在周府內院外院都是十分得臉麵,圓臉端正,看著就很和善,跟馮嬤嬤常年都冷著一張臉是完全不一樣的。
周懷寧正在做繡活,聽了這話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笑著開口,“那感情好,是要去重重謝過四嬸嬸,隻是不知道餘老太太的身子好了些沒?”
水安隻覺得周五姑娘確實是懂事了不少,往常可從來不會有這個心問的,“大好了,咱們老太太又特意囑咐人送去好些東西呢,讓好好養著。”她說完又福了福身子,“還要去其他姑娘院子裡去呢,五姑娘可先自行過去。”
周懷寧笑著應聲,等走後就帶著玉竹跟青墨往立雪堂去,隻是在立雪堂門口就聽到了裡麵的笑聲。
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雲鬢在門口等著,看到姑娘過來先行禮又掀開門簾,周懷寧看她嘴角似乎紅了一小塊,又垂下眼去,然後就自顧自的進去,一陣熱氣就撲麵而來,除了七妹妹,人基本都已經到齊,老太太正跟大伯母有說有笑的,周海寧也十分罕見的臉上有些扭捏,她行了禮就默默站到了一旁聽她們講話。
周老太太笑的開懷,坐在大炕上,親熱的拉著周海寧的手,“你且相看去,這嫁女娶妻自是要知根知底的,海兒是我們周家嫡出的孫女,我是疼愛她的,未來夫家隻要能對她好,我就滿意。”
大夫人哪有不應的,忙點頭,她也是這般想的,女兒是被自己慣壞了的,高門顯貴她從沒想過,低嫁她又不願意委屈了女兒,所以平交最好不過。
周溪寧也站在一旁揪著周海寧的袖子逗弄著她笑了起來。
周海寧的臉頰這會已經像是晚霞般。
大夫人也不打趣女兒,餘光看著周懷寧也到了,就朝著於海桐滿是笑意的開口。
“弟妹,這幾個孩子都到了,趕緊讓她們選了去,我看在這裡拘著也都不自在,七丫頭說身子還沒利索,屋裡頭的東西也都不缺,分給其他姐姐妹妹罷,謝過弟妹的好意,就不過來了。”
這話一出,廳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不知是丫鬟轉達有誤還是的確這麼說的,都顯得十分不尊長輩,饒是四夫人娘家式微,但也不該這般輕視。
果不其然,周老太太聽見這話眉頭就略皺了起來。
周懷寧知道老太太最厭惡的就是小輩不尊長輩,托大拿喬,棲霞苑往日本就是看不上四嬸嬸的,四嬸嬸出身並不高,娘家隻是個五品小官,又不得今上器重,她嫁進周家時,周家已經大不如從前,所以也不算高攀,而她又性情木訥,遠不如這頭上的兩位妯娌討巧得人喜歡。
但當真如此嗎?大伯娘上次因為自己院裡的丫鬟事情被硬生生的冤枉了一次,這轉述的話到她嘴裡自然可以變了又變,反正左不過就算是被問起,到時候解釋也隻是順嘴就說了出來,再說誰還能真的去問周家的大夫人
四夫人像是早就習慣如此,招手讓身邊的大丫鬟雙畫過來,幾個描著黑漆的實木盒子,裡麵放著幾隻攢金釵,幾隻絹花,雖然並不貴重,但好在靈巧,正是她們這般大年紀戴的,另外幾匹時興的料子。
周懷寧選了兩隻不出挑的顏色跟款式。
“謝四嬸嬸。”
周海寧跟周溪寧也都選到了自己喜歡的,分彆謝了禮。
周老太太挑眉看了一眼,倒是覺得周懷寧看來是真的學乖了,總算是知道了自己個的身份,也算省心罷。
三個人一同出了立雪堂,周海寧有好幾日都沒見過周懷寧,親熱的上前摟著她的胳膊,這會可是有個天大的消息要告訴她。
“五妹妹,我舅舅舅母還有外祖父已經在為表哥相看了,聽我母親說,對方出身世家,規矩禮儀是我舅母都十分滿意的人呢。”
周溪寧在旁邊隻低著頭走路,像是全然沒聽見的。
周海寧說完就緊緊的盯著周懷寧的表情,唯恐少看了什麼熱鬨似的。
周懷寧心中毫無波瀾,她知道的,陳時硯定下的是江東氏族,寧家的嫡長女,當初聽聞這個消息時,她大哭一場又纏綿病榻數日。
“那恭喜陳表哥了。”往日陳時硯來周家,家裡的姑娘都是跟著周海寧叫表哥的。
周海寧皺緊了眉頭,當下就鬆開了摟著周懷寧的胳膊站定,“我現在都懷疑站在我麵前的是不是五妹妹你了,這一病,你還真是變了個性子,原先你不是還妄想著我表哥嗎?我還想你要是真的那麼喜歡我表哥,我去求了外祖母,讓我表哥納你做姨娘,也不是不可得。”
周懷寧心中毫無波瀾,她的表哥是天之驕子,她這樣想也是對的,可自己現在連陳時硯長什麼樣都記不大清楚了。
周溪寧也沒並未勸和,她默默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