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當然不要,無功不受祿受,誰知道拿了這每月十斤糧票以後要怎麼樣,而且媽媽給自己留下的已經夠多了,她根本吃不完,可這會子華書記態度卻強硬的不行,都不聽她的意見,當場就做出允諾根本不容小小的她拒絕,就如前頭不容小小的她發言自己的留去一般。
邊上郝會計也就是陳悅的媽媽,平日裡對自己照顧有佳的這位嬸嬸更是絕。
身為會計室的領導,整個一七五廠上下工資補助都抓在她手裡,郝會計當場就替她應了這事情不說,還拍著胸脯跟全場領導代表故意保證,他們會計室一定會儘職儘責,不怕麻煩,保證每個月單獨做賬撥款,調撥華書記的承諾,絕不會虧待烈士遺孤,事情就算是這麼落定了下來。
走是必須走的了,從她八年渾噩的記憶中調出了屬於她這輩子親爹的記憶,李星不由暗暗挑眉。
唉,感情她還真的有個爹。
“星星彆怕,廠裡不會不管你的,廠長跟書記都說了,到時候讓我跟邱科長送你去舞陽縣,你彆怕。”
帶著承諾書,捧著媽媽工資補償款,李星被陳悅牽著送回家,一路走身邊的陳悅還一路安慰李星,生怕孩子懼怕擔憂。
李星自然是不怕的,麵對陳悅的安慰,李星搖著頭反過來安慰對方,“悅悅姐,我不怕的,就是怕耽擱你跟邱叔叔的工作。”
陳悅聞言頓住腳步,歎氣著蹲下身子,視線與李星持平,雙手按住李星的肩膀,努力扯出一抹笑,“沒事,姐姐跟你邱叔叔去送你是廠裡的安排,這個就是我們的工作,不耽擱,況且……”
“況且什麼?”,李星歪頭看著麵前的人。
陳悅嘴巴囁嚅了囁嚅,最後搖搖頭,終是道:“況且不安頓好你,不親自去看看你爸爸,姐姐我也不放心……”,怕那個所謂的爹對她家星星不好,也怕將來到了那邊再見師父不知道如何跟她交代。
李星看著麵前陳悅的臉,清楚對方的未儘之言,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理所應當的,也沒有誰一定要為誰付出對誰好,李星領對方的好,認了這份情,看著眼前沉默的人,李星主動上前一把抱住陳悅的脖子悶聲道。
“悅悅姐謝謝你,你放心,我會好好的,將來也好好的,你不要擔心。”
陳悅一頓,眼眶再次泛酸:“星星,可憐的娃……”
她可不是為了惹人眼淚才如此說的,李星見狀不好,生怕陳悅再哭,趕緊轉移話題。
“好了悅悅姐,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去吧,要走了,家裡還得收拾收拾,得把媽媽的衣服遺物帶去過火,家裡那些我帶不走的東西也得處理了。”,比如家具什麼的。
這個時候雖然反對封建迷信,但是身處西南這個大環境,有的風俗是禁不了的。
就比如這人死後,為了死人不留念人間,到了那頭沒得慣用的東西用,家人就會在人埋葬後找地方起了火堆,把亡者的東西都拿去燒了。
可又因為眼下是特殊時期,家家戶戶也都困難,什麼都要票據,好多精貴東西比如好的衣裳鞋襪,比如手表首飾等,這些舍不得糟踐的東西就這麼一把火燒了就會走這麼個形式,把亡者的東西都拉到地方在火上過一次,權當亡者收到了物件。
這是大事,陳悅也知道事情急迫,果斷的抹了眼淚,牽著李星就匆匆家去,收拾了遺物招呼上兩個熱心的鄰裡,尋了後勤處的一輛三輪車,把東西一裝拉到廠外僻靜處,就把這過火的事情給辦了。
等再把剩下大多數的東西拉回到樓裡,趁著這個點大家都在家,李星趁機打開家門,便對著這會子一個個上來關切自己的鄰裡們喊話了。
“各位爺奶叔伯嬸子阿姨們,這些天來多虧大家的照拂,也多虧了諸位長輩的幫襯,我媽媽才能順利的安葬,在此我謝謝大家了,眼下我要走了,廠裡好收回分給媽媽的屋子,家裡這些笨重的家夥事我帶不走,各位爺奶叔伯嬸子阿姨們要是不嫌棄,大家都來看看,若是看著有家裡用得上的儘管拿去使,就當是我謝謝諸位長輩了。”
聽得李星的喊話,眾人一聽,紛紛表態。
有那年長的,眼淚淺的,忍不住就撿起圍裙暗暗抹淚感慨,“這老天爺啊就是不長眼,於科長這一去,星星這孩子可憐啊……”,老人家說到動情處再也忍不住,不由哽咽著出了哭腔,“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娃兒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哦!”
“這孩子是一夜之間懂事長大了啊……”
有那直爽的也忍著酸澀感慨,“嗨,這孩子怎的憑的多禮,這不都是大家應該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