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單純,惹得眾人朗聲大笑。
人堆中有個書生模樣的解釋道:“《禮記》有言:“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女子設帨於門右,這‘弧’呢就是弓,‘帨’呢就是絹帕,客人隻需看門外左右懸掛之物,就能斷定孩子是男是女。”
話音剛落,紅光滿麵出來迎接客人的宋叔便驚呼一聲,越過人群朝著阿妖走來。
“恩人姑娘,快快請進,你宋嬸方才還念叨著你呢。”
眾目睽睽下,阿妖隻好提著竹籃先進了家門,一路朝著後麵宋嬸屋子而去,正好對上宋嬸弟媳娟娘邁步而出。
後者霎時白了臉,軟著腿靠在門框上,“您……這就來了?”
這好歹也是大姐兒子的滿月宴,大妖竟毫無顧忌要來吃孩子,當真是喪心病狂。
阿妖見狀,高深莫測的道:“此時不來,我更待何時?”
娟娘哆嗦著嘴唇,愣是擠不出一句話音來。
阿妖探頭看了眼屋內,見賓客們人頭攢動,便將懷中青竹籃子遞給娟娘,“這是本妖的賀禮,屋中人多本妖便不進去了,等客人走了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
娟娘眼珠子僵在眼眶裡,甚至不敢低頭看籃子,就這麼木木的抱著籃子離開,下台階時還差點一頭栽倒。
阿妖:“……”
出息。
院裡的梧桐早已恢複如常,樹下的秋千架仍在原地。
阿妖不想引起彆人注意,便飛身坐到梧桐樹上,正摸著梧桐樹葉思索那夜場景時,就見有個婦人疾步走到樹下,又是從懷裡掏出絲線纏製的銀鎖物件,又是從袖中摸出瓷瓶,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眼看著婦人將瓷瓶液體滴到銀鎖上,嘴裡還陰陰念叨著什麼‘陪葬’之類的怪話。
阿妖揚聲‘嘖嘖’道:“你這婦人眼界太小,如何能成大事?”
突如其來的開口,嚇到了樹下做虧心事的婦人,更是慌亂之下打翻瓷瓶,內裡液體汩汩流入地麵。
婦人欲蓋彌彰的用腳踩著瓷瓶,仰頭質問道:“你,你又是誰,胡說些什麼?”
阿妖俯視著她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主意很好,你既是缺人陪葬,盯著個滿月孩子做什麼,不如將毒藥倒入鎮子水井裡,等上個兩三天,整個鎮子的生靈都會共赴黃泉。”
“到時候八玄幽都之內,陰森可怖的冥君殿中,你便能領受百刑加身的滋味,往後永生永世淪為畜生道,那才叫痛快解恨啊!”
阿妖越說越起勁,婦人越聽越驚悚,最後更是尖叫著扔掉銀鎖,掩麵奔逃離開。
“彆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眼見婦人跑得更匆忙了些,阿妖這才回眸望向地麵,恰巧娟娘顫顫巍巍走近——她本想回到後門家中躲著的,可是想到兒女們,尤其是兒子大壯貪嘴等吃席,便不得不又過來一趟。
誰知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正正好被阿妖點名,便咽著口水軟著腿走到梧桐樹下。
阿妖指了指地上瓷瓶,“認得嗎?”
“認得,這是東門口韓大夫家藥鋪才有的,”娟娘緊張回答後,就見阿妖伸手指向三步外的銀鎖,“你去尋個鐵鍬過來,將銀鎖和瓷瓶一並送入灶上爐火中。”
瓷瓶倒不金貴,可這五色線纏著的銀鎖,一看就是很值錢的寶貝。
娟娘眼底閃過一抹貪婪,正打算回頭偷偷昧下,阿妖幽幽警告道:“本妖方才施了嗜血妖術在銀鎖上,你若是不嫌棄,便拿去給你家胖兒子戴吧。”
娟娘:“……”
娟娘狂咽口水,驚得差點跪倒在地,忙舉手發誓道:“您放心,娟娘絕無私心,定將它們送去焚燒。”
宋家的滿月宴很是熱鬨,賓客們齊聚在前頭吃酒時,阿妖正在後院逗弄著渾身奶香的小菩生,麵上富態的宋嬸笑眯眯看著。
“宋嬸,韓大夫家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妖問完,宋嬸便感慨道:“我也是抱著菩生回到鎮子上才知道的,那夜地動時,鎮上房屋儘數垮塌,韓大夫那身懷六甲的娘子遭了殃,人雖救了回來,可肚子裡孩子卻是沒保住,也是可憐。”
原來如此。
阿妖正想出言提醒時,見宋嬸抱著包袱走來,笑眯眯讓她接著,“宋嬸,這是什麼?”
“打開瞧瞧?”
阿妖依言打開,見包袱內疊得整齊的衣裙,頓時愣在原地。
宋嬸還不好意思解釋著,“從先前第一麵見你時,你就是這身衣裙,我便在坐月子的時候,給你做了這身衣裳,雖比不得你身上衣料,但好歹還能用作換洗。”
阿妖感動極了——這是她在遊戲裡收到的第二份禮物。
先前想求遊戲策劃給她重新建模換膚,可如今遊戲策劃沒做到的事情,宋嬸竟然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