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起先並不慌張,她所在朱明峰修得便是五行之火,遂施展禦火訣試圖壓製,卻根本不見成效。
眼見火舌點燃了衣角,她忙劃斷衣角飛身而起,連揮數道辟火符打在身下,但剛化出的屏障就被火舌吞沒。
“怎麼會這樣?”朱砂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靈火,仿佛要將一切焚燒殆儘。
眼見大火再起,朱砂抬手祭出長弓,脆聲下令道:“七傷,附火。”
修道尋仙,學貴六合,宜慎七傷,朱砂的長弓名喚七傷,擁有吸附火焰的能力。
七傷弓浮空閃爍著紅光,源源不斷的吸收著下方火勢,然而紅光越來越詭異,像是吃醉酒上頭了似的打著轉,時不時吐出一口小火苗。
“七傷!”眼見七傷弓暈乎乎一頭栽倒,朱砂眼疾手快把弓召回。
青瞳微閃,便有兩道火舌竄天而起,直直捆住朱砂的腳腕往下拉去,驚呼聲裡,烏檀飛身而來,凝著寒光的長鞭連連揮出,先是劈斷了火舌,再是纏住了朱砂的腰身。
朱砂被直直拉向烏檀所在,還沒淩空站穩呢,就見烏檀念著寒冰訣朝她施來,隨即一股陰冷寒氣席卷了她的雙腿,“師姐!”
寒冰訣,是玄英峰弟子修習的控水化冰口訣。
等朱砂低頭時,就見自己被冰凍住的腿腳,甚至心神不穩到差點跌倒,忙拽著纏身的長鞭道:“師姐,你乾嘛呀!”
“滅火!”
廣場上空,烏檀言簡意賅的回答後,便抬手撤掉寒冰訣,兩人身下大火洶湧,很快就將朱砂濕噠噠的裙擺烘乾,露出慘不忍睹的破洞不規則衣擺。
等朱砂自己站定,烏檀撤回長鞭戒備,神情凝重的道:“此陣古怪。”
“方才我明明帶你飛出一段距離,可如今身下還是這片火海。”
“你照顧好自己,我來破陣。”
烏檀抬手劃過身前,左右手同時出現冒著寒氣的長鞭。
“這是,寒魄雙鞭?”朱砂驚歎之時,烏檀沉聲道:“不,是寒魄雙環。”
伴隨烏檀心念流轉,長鞭首尾緊密相扣,儼然化作了雙環模樣,烏檀雙手交錯著將其擲出,雙環旋轉著撲向火海。
“上善若水,周流十方,滅!”
烏檀掐訣起術,雙環好似烏雲般不斷灑下密雨,看得朱砂眼睛一亮,“有效果了,不愧是二師姐!”
火勢漸小,朱砂越發笑容加深,然而青衣屈指操控著一縷火苗飄起,無聲無息的落在朱砂衣袖上,等朱砂察覺到不對時,發辮都被燒了一截。
“啊!”朱砂跺著腳拍打火苗,冷不丁失衡栽倒。
烏檀被尖叫分神,雙環便疏於控製,導致火勢再度熾盛起來,眨眼間又是原先的火海。
眼看火海要吞噬掉朱砂,烏檀急召寒魄雙環未果,索性飛身而下伸手去撈。
“朱砂!”
青瞳滿意的看著這一幕,不想腕間滄溟小劍異動起來,旋即一道人影突然現身,右手揮出滄溟劍去接朱砂,左手從握住她的手腕到與她手掌十指交錯,“阿妖姑娘!”
阿妖循聲抬眼,是君珩,是彩色的君珩。
不知不覺,腕間水珠安靜下來,阿妖也疲憊得閉眼昏倒,被君珩輕輕攬在身前。
很快,青石廣場上的結界變得透明,直到漸漸消失,唯有隱於山後的那抹霞光昭示著時間的流逝。
眾弟子被勒令離開主峰,五峰長老飛身落下,齊齊施法將護山大陣徹底關閉,五帝石像也複歸其位,這回幾位長老臉色都很難看。
左邊,是抱著阿妖的君珩;
右邊,是護著朱砂的烏檀。
在坤靈峰壺觴長老暴怒前,朱明峰的丹陽長老秀美蹙起,急聲道:“朱砂,躲在你師姐後麵做什麼,還不出來老實回話,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烏檀想要解釋一二,誰知丹陽長老喝止道:“烏檀你莫護著她,讓朱砂自己交代。”
眾目睽睽下,衣衫破破爛爛,麵上灰頭土臉的朱砂走了出來,“師父,四位長老,弟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就是跟二師姐在比試而已,誰知道我們稀裡糊塗就入了陣法。”
山風吹動著朱砂狂野蓬鬆的頭發,更讓丹陽長老心口添堵:“……”
性情火爆的女長老氣得咬牙,“你最好說實話,方才情形危及,我們五峰長老聯手都無法中斷陣法,若非君珩催動滄溟劍傳送入陣,隻怕此時你小命不保。”
僅是看著廣場上的情形,五峰長老就已經猜測到——護山大陣的啟動與那阿妖有關。
朱砂被訓斥到縮脖子,委屈巴巴的看向大師兄君珩那邊。
見君珩平靜回視,眼裡帶著千帆過儘的沉穩和看透一切的澄明,朱砂當即老老實實跪下,“師父,長老們,弟子就是看不慣那妖女嘚瑟,非要讓所有弟子都瞧見她帶著大師兄贈予的小劍飾物,這才想要教訓教訓她。”
“但,弟子沒有傷她。”
烏檀眼神流轉,隨即提醒道:“包袱。”
朱砂:“……”
朱砂無奈承認道:“二師姐說得是,弟子不小心射中妖女身上的包袱,裡麵也就是幾件不值錢的衣裳罷了,回頭弟子下山,給妖女買上兩身做賠禮,她也不虧。”
見她不以為然,君珩將阿妖打橫抱起,走上前解釋道:“稟師父,長老們,先前寒食節山下鎮子遭受地動,是阿妖姑娘護住驚胎的宋家食肆老板娘,並且幫助宋嬸接生了早產的孩子。”
“今日正逢孩子滿月,宋嬸感激阿妖姑娘救命之恩,親手縫製了一身衣裙相贈。”
“朱砂,衣裳尋常但情義無價,你可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