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祁華說完,掛斷了電話,回來是命令,不允許葉星禾這個偶爾才被想到的家庭成員有異議。
今天是葉恪的生日?
葉星禾想,葉祁華應該會像過去每一年一樣,為葉恪辦一個隆重的生日宴。估計會有很多人來為葉恪慶祝,親戚、朋友,還有葉家生意往來的那些人。
然後葉祁華會向所有人介紹葉家未來的繼承人葉恪,就像曾經財經新聞裡葉祁華的專訪裡寫得那樣——平日裡嚴肅的葉祁華提及長子,是掩飾不住的笑容和滿意。
而葉家的次子,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過過一次生日,更沒有被葉祁華帶著去見過葉氏生意上的人。
葉星禾是在天黑之後才到的葉宅,葉祁華見他這麼晚才回來,很不高興,訓了幾句。
而今天的主人公葉恪,葉家的天之驕子,更是正眼也沒給葉星禾。
葉星禾早已習慣了葉祁華的斥責和葉恪的冷待,房子裡外人很多,在葉祁華麵前露臉後,他一個人去了房子後麵花園的湖邊。
葉星禾坐在長椅上,仰起頭孤零零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漂亮。
眼下葉宅燈火通明,花園裡所有的燈都亮著,所以葉星禾才敢一個人待在這裡。
他還是很想沈穆延,腦子裡快被沈穆延占滿了,想要跟沈穆延親近。
“星禾。”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有人在叫他。
葉星禾從亂糟糟的思緒裡驚醒,他轉頭看過去,喊他的青年就在幾步遠的地方。
待青年走近,葉星禾很有禮貌的低聲喚道:“文恒哥。”
徐文恒是葉氏集團分管市場營銷的副總,也是葉恪的朋友,和沈穆延一樣,是葉恪的高中同學,兼多年好友。
不一樣的是,徐文恒是個很細心友好的人,俊秀溫文。言談舉止更是讓人如沐春風,一直以來非常照顧他,對他很不錯。
徐文恒微笑著對葉星禾道:“怎麼不去吃東西,不餓?”
葉星禾微頓,回答:“我吃過了。”
其實沒有,葉星禾不僅沒有吃晚飯,就連午飯也沒有吃,今天真是太糟糕了,令他筋疲力竭,把吃飯也給忘了。
直到現在徐文恒問起,葉星禾才感覺到餓。要拿吃食的話得去前廳,他不想去前廳,不想和那些半生不熟的客人接觸,他跟那些人沒話說。
徐文恒在葉星禾身邊挨著坐了下來,溫柔地問:“最近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嗎?”
“還好。”
徐文恒點點頭,又道:“我之前給你買的鍋和廚具你用沒用?”
葉星禾不回答,低著頭,撒謊很容易被看穿,乾脆不說話。
徐文恒收起笑容,不怎麼高興,臉上略有慍怒,但更多的是關心:“星禾,你不會連包裝都沒拆?還是像以前一樣每天都吃外賣?”
葉星禾不會做飯,廚藝為零,又不願意找保姆,喜歡一個人安靜地待著,對於不熟悉的人闖進生活會恐慌和擔憂,於是點外賣成為他解決一日三餐的最佳途徑。
葉星禾的家裡,幾乎不開火,廚房空空如也。徐文恒非常反對葉星禾每天都點外賣,對身體健康不好,所以特地買了鍋和一些廚具,還有菜譜給葉星禾,想讓他自己學會照顧自己。
然而,東西買了這麼久,竟然毫無用武之地。
葉星禾告訴徐文恒:“沒有每天都點外賣,工作日我在公司食堂吃早飯和午飯,晚上偶爾也出去吃。”
葉星禾願意去食堂吃飯,徐文恒麵露意外,道:“你不是不喜歡人多,不喜歡彆人跟你套近乎,竟然肯去公司食堂了?”
“因為你說過,讓我彆常點外賣。”
葉星禾從小就聽徐文恒的話,彆人對他好,他也會對彆人好,相當珍惜彆人給他的每一份善意。
徐文恒知道葉星禾試著融入人群很滿意,伸手揉了揉葉星禾的腦袋。
這個動作十分親昵,但葉星禾並不排斥,呆呆地沒有動,因為在葉星禾心中,徐文恒是個很好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會關心他的人。
徐文恒成熟又穩重,能獨當一麵,還是葉星禾很想成為的人。
徐文恒陪著葉星禾坐了一會兒,逐漸察覺出葉星禾的不對勁兒來,“星禾,你臉色不太好,不舒服?”
葉星禾握緊拳頭,指甲把掌心都紮疼了,忍耐著身體裡的欲望。
“不舒服的話要說,我可以陪你去看醫生。”徐文恒很擔心。
葉星禾搖頭,儘量恢複平日裡的狀態,“我沒事。”
徐文恒湊近看了看,他沒看錯,葉星禾臉蛋透著紅潤,徐文恒沒法相信葉星禾沒事。
“星禾,不要逞強。”徐文恒扶住葉星禾的肩頭,“你要是有困難,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對上徐文恒關切的眼神,葉星禾心中猶豫,如果告訴徐文恒,徐文恒會幫他嗎?就算知道是那種事,也願意幫他嗎?不會因此看不起他?
葉星禾腦子裡一團亂麻,胡亂地想著,他會不會隻是身體需求比較大,對象是誰都無所謂呢?既然沈穆延不樂意,他是不是可以找彆人?
葉星禾求助地抓住徐文恒的衣服,內心掙紮,眼睛裡閃著淚光。
“星禾,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跟我說。”徐文恒沒有離開,一直耐心地站在原地等葉星禾開口。
葉星禾絕望地閉了閉眼,除了徐文恒,這世上估計也沒人會幫他了。
葉星禾張開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