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顏破涕為笑:“我就是太開心了!”
墨衣侯:“楚肖說您不方便出入驛站,微臣這才親自來東宮。殿下看著好生憔悴,可是病了?”
藍顏:“都怪話本太好看了,我興奮的睡不著覺。”
他們說了好些話,墨衣侯告訴藍顏,聖上和皇後一切安好。藍顏告訴墨衣侯,自己在北黎也十分開心,吃飽穿暖,楚肖對自己也極好,還拿出價值連城的“血琉璃”給他看。
“波斯進貢的至寶,連趙皇後都沒有,直接給我啦!”
她還說自己在北黎的所見所聞,有趣的新鮮事,上京的美景美食,說到激動處,十六公主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碧鳶再也聽不下去了,跑到耳房偷摸眼淚。
墨衣侯隻坐了半個時辰,不得不走了。
藍顏一直將他送出東宮,送到看不見了為止。
西昭使團總共在上京住了半個月,通商之事順利達成協議,他們也該啟程返昭了。
藍顏聽到這個消息,心臟咚咚的跳起來,連夜趕去清幽殿要見楚肖。
殿內燈火通明,映出一男一女的倒影。
藍顏怔鄂,問魏福:“蘇側妃在裡麵?”
魏福有點難為情:“是。”
藍顏管不了那麼多:“我要見殿下。”
魏福直接朝藍顏一拜:“太子殿下早就吩咐過了,不見太子妃。”
藍顏詫異:“為何?”
魏福難以啟齒,藍顏卻瞬間明白了。
楚肖知道自己會來求他,他的答案很明顯。
藍顏心急如焚,直接在院中喊道:“殿下,臣妾想去送一送使團,殿下!”
從殿內傳出的不是楚肖的聲音,而是蘇婉香粘膩的嬌笑。
藍顏想衝進去,但她知道那樣隻會火上澆油。
魏福還在苦口婆心的勸她,她什麼也聽不見,撩開裙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碧鳶眼睛頓時一紅:“公主!”
藍顏磕了一個頭:“使團遠道而來不容易,下次再見不知何年何月了,求殿下垂憐!”
深秋的夜風寒涼刺骨,她出來的急,隻穿了一身薄衣,不出片刻就凍得瑟瑟發抖。
碧鳶返還飛霜殿為她取來氅衣,魏福也請藍顏趕緊回去:“太子妃,您這樣會生病的。”
藍顏充耳不聞:“殿下若不放心,可指派人跟著臣妾,臣妾隻想送一送親人!”
夜涼如冰,寒風肅冷。
殿內瑩燭送暖,蘇婉香素手磨墨,紅袖添香。
“姐姐這話說的,好像殿下冷血無情,不讓她跟親人團聚。”煙雨眸子染著心碎。
楚肖一筆頓住,墨跡暈開,在宣紙上留下煞風景的突兀墨點。
一幅畫毀了。
楚肖冷笑一聲,細細摩挲著扳指。
——
她終究是跪了一夜。
她終究是徒勞而返。
楚肖對使團宣稱,太子妃病了,遺憾未能前來相送。
他也不算說謊。
次日回到飛霜殿,藍顏就如他所願的一病不起。
一碗碗湯藥灌下去,效果甚微。
直到年關將近,藍顏還是容色憔悴,病病殃殃。
這下又稱了楚肖的心意,等到除夕之夜的宮宴,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攜蘇婉香出席了!
藍顏不問,不聽,更不想理會上京城的流言蜚語。
夜色柔美,萬家燈火的團圓夜,歌舞升平。
藍顏望著姹紫嫣紅的絢麗煙花,將折好的紙鸞放入琉璃罐子,雙手合十,許下心願。
西昭國運昌隆,阿爹阿娘平安喜樂。
藍顏轉頭,發現碧鳶也折了一隻紙鸞,埋頭許願。
她笑問:“你許的什麼?”
碧鳶說:“願公主自在。”
藍顏一愣。
仰望夜空,瑞雪飄飄,整個東宮銀裝素裹。
當雪花眯了眼睛,化成水,順著眼簾蜿蜒而下。
那不是淚,隻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