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善廚藝,卻硬要鼓弄這些。
每晚送來的參湯都不一樣,裡麵填了許多楚肖看不懂的東西,他自然不會拿起就喝,等太監試毒,再叫來略懂醫術的魏福查驗,魏福會報上參湯之中的所有食材。
楚肖從一開始的皺眉,到後來的困惑,再到無語,到最後的哭笑不得。
不知從何時起,他不再讓魏福查驗了,自己端來參湯細斟慢酌,仿佛探索未知的事物,裡麵暗藏著驚喜。
不知不覺,樂在其中。
“殿下?”蘇婉香端著杏仁露,怯怯的喚他。
楚肖回過神來,笑道:“你手巧,無需品嘗便知其美味。”
蘇婉香羞答答的笑了,眸子低垂下去,似有難以啟齒的憂傷淡淡劃過。
“怎麼了?”楚肖溫聲問她,“可是身體不適?”
蘇婉香忙不迭矢口否認:“臣妾好著呢。”
而後垂著眼簾道:“就想讓太子哥哥多吃一些這桂花糕,以後怕是……”
楚肖:“你在說什麼?”
蘇婉香眼底水光漣漪,偷偷抹去:“沒事,殿下恕臣妾失儀之罪。”
“殿下!”翠雲頓時忍不住了,撲通跪地,“側妃心裡又怕又哭,所以才……還望殿下莫怪。”
楚肖才拿起一塊桂花糕,輕輕放下:“說清楚。”
蘇婉香急忙攔著翠雲,翠雲一心護主可顧不了那麼多:“太子妃將桂花樹都鏟平了!”
“翠雲!讓你住口住口,你還多嘴!”蘇婉香氣急攻心,當場嗆咳起來。
“不過是幾棵桂花樹,太子妃不喜歡,鏟了就鏟了,你在這裡多嘴亂說,好像我背後怨恨太子妃,跑來跟太子殿下訴苦告狀一樣!”
翠雲想去攙扶弱不勝衣的小姐,又不敢,隻能哭著磕頭:“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小姐您生辰將近,太子妃卻在這個當口砍伐金桂,奴婢替您委屈,替您害怕!”
蘇家千金,生來體弱,從小就泡藥浴,吃各種又酸又苦的湯藥,家中長輩都暗暗說過,唯恐這丫頭活不過十五。
偏偏她自個兒爭氣,倔強,愣是熬過來了。
蘇母每日求神拜佛,隻盼女兒康健長壽。
楚肖鳳眸微眯,朝外喊了聲:“魏福。”
魏福立即哈腰進來。
楚肖:“太子妃伐了金桂樹?”
魏福反應了一下:“是。”
等了許久沒聽到下一步指令,魏福鬥膽試探:“殿下可要奴婢去召太子妃過來?”
“殿下。”蘇婉香身體左搖右擺,愣是沒倒,咳了一會兒說,“您莫要責怪太子妃,桂花不如牡丹雍容,不如春桃明豔,不如寒梅崢嶸,太子妃不喜,想種植些彆的,臣妾深以為然。”
蘇家有女,通情達理,秀外慧中。
“隻可惜,臣妾不能用新鮮采摘的桂花,為殿下做金絲桂花糕了。”蘇婉香眼圈發紅,嗓音哽咽。
楚肖清冷的視線落到她俏麗的麵容上,立即添了幾分溺人的溫柔,“怎又多愁善感了?太子妃至多隻敢砍伐飛霜殿的金桂,外麵的那些她不會動。”
蘇婉香愣了愣。
楚肖笑著逗她:“滿東宮的金桂樹,還不夠你做幾盤桂花糕的?”
蘇婉香想說什麼,卻又無話可說。
“殿下說的是。”蘇婉香唇邊綻放出笑意,“臣妾想得多,總是悲春傷秋的,殿下莫怪。”
“孤憐惜你都來不及,怎會怪你。夜深了,你快回紅袖館歇下,不然熬壞了身子,可叫孤心疼。”
溫軟的情話依然如故,可蘇婉香不知為何,心裡慌得很。
她總覺得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可哪裡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殿下何時來紅袖館呀?”
“最近有些忙,得空便去。”
“……好。桂花糕殿下記得吃,涼了就不好了,臣妾告退。”
魏福把蘇婉香送到殿外,回來時,發現桌上的桂花糕和杏仁露原封未動。
而楚肖早已起身,說:“擺駕飛霜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