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謀害西昭公主這回事,好像隨著藍顏的活蹦亂跳而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整個北黎朝堂都默契的“失憶”了。
石榴樹已經種上了,藍顏每天晨起都會到院子裡看一看。
碧鳶笑說哪能那麼快,等發芽也要好些日子呢!
藍顏自然曉得,卻還是風雨無阻,每天都看。
白日裡身體虛乏,到了夜間卻又睡不著,路太醫來過一次,隻說她休息不好導致的這些症狀,給她開了好多好多安神補腦的藥。
左右沒什麼大礙,藍顏就不讓人再去請太醫了。
或許是新的藥方起了作用,藍顏入睡的時辰越來越久,精神看起來也好多了。
寒酥提醒藍顏,蘇婉香的生辰要到了,該怎麼個籌備法。
藍顏不假思索的說:“我病著,就不管這些了,魏福會按照規章製度置辦的井井有條,輪不到我操心。”
寒酥沒什麼可說的了。
土壤裡的石榴種子終於發了芽,藍顏的心情仿佛雨過天晴般煥然一新。
她讓碧鳶把古琴拿出來,端坐琴案前,玉指撥弦,曲聲嫋嫋。
突然,回廊儘頭的身影撞碎了靜謐的美好。
藍顏起身行了一禮:“殿下回來了。”
連日的奔波忙碌,使得楚肖麵色略顯憔悴:“近日可好?”
“臣妾一切都好。”藍顏說,“蘇側妃日夜思念殿下,恐憂思成疾,殿下去看看她吧。”
楚肖進殿的腳步一凝,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似的,麵上劃過詫異,稍縱即逝。
他問:“那你呢?”
藍顏抬眸,又輕輕落下:“自然也是想念殿下的。”
楚肖伸手,藍顏往後躲了躲。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斷裂。
他的手還停駐在半空,她長而卷翹的睫毛微顫。
“何意?”楚肖的麵上猶如結了層寒霜,陰鷙逼人,“你厭倦孤的觸碰?”
藍顏跪了下去:“殿下。”
楚肖卻將她狠狠拽起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孤,把孤往外推,藍顏,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他一直都叫她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
終於在情急之下喚出她的名字,卻是這樣的境地。
“臣妾沒有。”藍顏斂著眸子道,“身為太子妃,應當嫻雅端莊,柔明毓德,海納百川方能母儀天下。臣妾要為北黎的社稷著想,勸殿下雨露均沾,為皇家開枝散葉,豈能生出獨占之心?殿下鐘愛蘇側妃,蘇側妃身體羸弱,臣妾理當多加關懷。”
楚肖怒極反笑:“好一番凜然大義的“歪理邪說”,還真是麵麵俱到!太子妃果真冰雪聰明,學的多快——”
他語氣一頓,餘光無意間撞到桌上的古琴。
刹那間,楚肖瞳孔緊縮成針:“秋風詞,風映秋。藍顏,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吧?”
藍顏錯愕,猛地看向楚肖。
“不是,這是兩樣毫無相乾,八竿子打不著的事!”藍顏雖然心涼,卻也不能平白被冤枉,弄這麼大個誤會。
“它名秋風詞,是臣妾祖母命名的!更是太皇太後傳給祖母,祖母傳給我娘,我娘又傳給我,跟風映秋無關!”
楚肖冷冷獰笑:“是麼!“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倒是很符合你跟風映秋之間的處境啊!你每每彈琴,心中都想著他,他遠在西昭,你人在北黎,撫琴思君是不是!”
藍顏驚愕的渾身顫抖:“你竟如此想我?”
楚肖眼底充血,昔日月朗風清的斯文儒雅早已不在,他宛如一隻暴怒的猛獸,目眥儘裂:“你們在宮道上偶遇都說了什麼?上元節那日你走丟了,你去見了誰,跟誰說了話,你當真以為孤一無所知嗎!!”
藍顏瞪目結舌,心下大駭。
他的模樣,和那晚如出一轍。
陰鷙如惡鬼,癲狂,近乎失控。
她本能的畏懼,膽寒,隻能任淚水奪眶而出。
她以為自己不會好過了。不想,她隻是被楚肖扔到地上。
楚肖頭也不回的振衣而走。
藍顏全身顫抖,止不住的顫抖,碧鳶嚇壞了,抱著她無助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