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蘇婉香生辰,雖是太子妾,卻也是有品級在身的太子側妃,加上母族的勢力,前來恭賀芳誕的人著實不少。
藍顏若稱病不出,難免叫楚肖麵子上不好看。
無奈之下,藍顏去了沁馨園,和楚肖坐在一起。
壽星蘇婉香隻能坐下首。
藍顏想起兩年前,自己站在北黎皇宮的大殿之上,沒有任何扭捏和身為女子的矜持,坦率大方的說:“我心屬太子殿下楚肖。”
她心匪石,堅定不移,隻想實現當初的諾言。
我來了楚肖,我來嫁你了。
她……的一廂情願,到頭來,毀了三個人。
終究是她多餘,她錯了。
桂花釀入喉,好像劇毒入腹,嗆得她咳嗽起來。
有人關切的投來慰問,藍顏笑著說沒事。
明明心裡憂傷到了極點,為何還要笑呢?
她已經忘了什麼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罵就罵。
那種感覺叫做隨心所欲,自由自在。
對了,除夕之夜,碧鳶許願讓她自在。
這對曾經的她來說理所當然的事,現在卻成了遙不可及的願望,需要在逢年過節時向神明祈求。
藍顏枯坐一個時辰,總算可以借口離席了。
“咱們慢慢走回去吧。”藍顏牽著碧鳶的手,回頭朝儀仗說,“你們彆跟著。”
那些內侍停下,藍顏和碧鳶慢悠悠的朝前散步。
“桂花釀很好喝,你真該嘗嘗。”
“奴婢才不喜歡呢,奴婢喜歡石榴釀的果酒。”
“哎呀,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我喝不到,還說這個饞我。”
“公主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碧鳶笑著,像哄寶寶那樣拍拍藍顏的背,“不急不急哦,等再過兩年飛霜殿的石榴樹開花結果了,奴婢給您釀酒。”
藍顏被逗得笑出聲來。
“碧鳶,咱們去那裡吧。”藍顏手指雪月樓,那是整個東宮最高的地方。
碧鳶點頭。
二人不疾不徐的走,一步一步登上高樓。
在飛霜殿,她隻能看見四四方方的天。
在這裡,視野一下子開闊了。
她看見鱗次櫛比的亭台樓閣,看見巍峨連綿的輝煌宮殿,甚至看見波光粼粼的護城河。暮色低垂,那層層疊疊的重簷飛角被燈火渲染,勾勒出震撼人心的北黎盛世。
可她無論如何也看不見西昭。
碧鳶說:“公主,這裡風大,咱們下去吧。”
藍顏卻舍不得走,明明看不見家,但她隻要朝著家的方向望去,仿佛撲麵而來的風都帶著家的味道。
“你說,現在打在我們臉上的風,會不會是從西昭吹來的?”
不等碧鳶說話,藍顏就被自己蠢笑了:“這好像是東北風呀!”
碧鳶笑著說:“那就等吹西風的時候,咱們再來。”
藍顏頷首,和碧鳶走下雪月樓。
“小時候,阿娘總說我淘氣,要是被她知道我剛剛站在那麼高的地方,肯定要嚇壞了。”
碧鳶失笑:“公主從小就喜歡登高。”
藍顏懷著幾分得意說:“站在高處,心曠神怡。”
幼時總覺得皇宮太小,神都也太小,她向往外麵,向往風映秋說的遼闊世界。
現在,她隻想回家。
淚水打濕了眼睫。
碧鳶緊張的喚她,她愣了愣,下意識揉揉眼睛,驚詫。
奇怪,怎麼又哭了?
她打小皮實,抗造,從馬背上摔下去瘸了也不哭,掉水裡險些淹死也不懼,被夫子打手板也不惱。
究竟是何時變成一個愛哭鬼的?
藍顏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她用力抹眼淚,卻莫名其妙的越抹越多。
阿娘,長大真的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