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箏的態度太過隨意,讓隋青的嚴厲和指責都變成射在棉花上的箭。
“曲彆讓你寫?”隋青臉上閃過懷疑,最後定格成一開始的高傲,“所以你是在表示,你寫的比我寫的好,讓我用你這個?”
“青姐,不是說我寫的比你的好。我寫的你可能看不上,沒有什麼數據對比分析,隻有簡單的工作要點,你可以挑著用,也可以不用。我無所謂的。”裴箏低頭操作著手機,然後隋青的手機和兩個人身後同時發出了郵件提示音。
裴箏和隋青一起回頭,隻見曲彆正拿著手機走來。
裴箏對隋青和曲彆晃晃手機,“曲哥,你安排的材料我已經發你郵箱。”
曲彆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氣氛,他神情也不太對,看起來像是熬夜過後的疲憊,“不是我安排,是厲總安排的。你記得發厲總郵箱。”
“已經發了。”
裴箏笑著對隋青說。
上午的會議並不長,裴箏之前聽財務部的小姐姐抱怨過,說是因為總裁辦的人出差報銷特彆不規範,行政部的采購用品不走流程,給財務增加了一堆額外工作。
這些問題本來並不大,但三個部門相互對立,長此以往矛盾越積越深。
這次會議本質上就是財務部給厲月霆告了一狀,因為牽扯到厲月霆的總裁辦,他不得不親自開會協調這三個部門的對立。
裴箏跟著曲彆隋青進入會議室,出乎意料的,厲月霆竟然已經坐到會議桌前。
他手邊放了三份材料,厲月霆哪份也沒看,隻是沉默的觀察著每一個進入會議室的人。
他目光冷淡,表情內斂,讓裴箏摸不透厲月霆的想法,隻是他和曲彆一樣,看著比往常稍顯疲憊。
但這一絲疲憊,也在和裴箏探究的視線對上後,被很快的隱藏起來。
出現在眾人麵前的,還是那個令人敬畏的厲月霆。
“這是我第一次開這種會,也是最後一次。”厲月霆開門見山,他指指手邊的三份材料,“你們吵架,讓我來裁定輸贏,以為自己是在過家家嗎?”
厲月霆從來沒用這種比喻句說過話,他的形象向來是一錘定音的決策者,這次被迫成為吵架調解者,似乎被下屬安排了多餘的工作。
會議室中的人隱隱感受到厲月霆的怒氣。
“集團的職責邊界部門規章沒有嗎?采購流程報銷規範沒有嗎?”他往椅背中靠了靠,聲音冷硬而壓抑。
會議桌上十多個人,無人敢開口。
“你們長篇大論寫的材料,就是為了指責對方有問題,你們自身都沒有問題?”
裴箏下意識的看一眼隋青。
隋青低著頭,手裡的筆尖落在本子上,頁麵上卻空無一字。
隋青那份材料的思想也很明確,和厲月霆說的一模一樣,就是為了通過證明財務部和行政部存在問題而佐證總裁辦的正確,問題不在他們自己身上。
厲月霆將三份材料往旁邊的財務部副總麵前一推,“傳著看,看完以後重新說。”
財務副總的級彆高,他接過那三份材料,直接找到行政部裝訂的厚厚一摞快速翻看,越看臉色越差。
翻到最後,副總眉頭皺的仿佛麵臨著難以抉擇的生死關頭。
他又劃了一遍財務部那本厚度和行政部不相上下的報告。
眉頭不見絲毫輕鬆。
最後剩下隻有三頁紙的總裁辦彙報,那甚至算不上是一份報告,隻是條目綱要式的近期工作要點,大部分和此次會議的焦點無關,除卻關鍵業務之外的日常工作中有這麼一條,“加強與行政、財務部門的溝通協調,對銜接不暢的流程梳理簡化,縮減冗餘環節,避免資源浪費。”
沒有一個字提到財務部和總裁辦的矛盾與問題,但每一個字都似乎戳在問題的根源上。
因為環節複雜,簽批過程多,總裁辦又經常跟著厲月霆出差,在這些事上隨意慣了,財務部又是注重憑據和製度的地方,兩者常常鬨矛盾。
這幾句話將問題簡化為日常工作。
因為這種事吵到開會,要厲月霆來解決,實在是小題大做,仿佛隻是為了要在厲月霆麵前爭一個麵子。
有了這份工作要點的對比,結合厲月霆一開口的斥責,財務副總馬上抓到厲月霆的意圖。
財務副總看向厲月霆,出乎意料的是厲月霆正在看向另外的地方。
他順著厲月霆的目光看過去,之前總裁辦新來的那位姓裴的助理正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他眯眯眼,往前探探身子,感覺那位年輕英俊的助理似乎正在畫一條魚。
一條在曬日光浴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