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有了新的漂亮的三輪車,他迫不及待就去醒花、打理包裝紙,乾勁十足,覺都不想睡了。陸朔也沒有多少困意,索性拿著剩餘的木板對著江牧的舊推車敲敲打打,拆掉多餘的不合理的,重新安裝。
小狗很喜歡圍在彆人的腳邊轉悠,陸朔看見它覺得礙事,拎著它的後頸皮將它放在小推車的板子上。因為太高,興高采烈的小狗立馬就因為害怕縮成一團,嗚嗚嗚地叫起來。
陸朔彈了下小狗的腦袋,將它又放到地上。
四腳落地的小狗總算不害怕了,立刻忘記了剛才害怕的事情,又圍著陸朔的腳打轉。
陸朔用腳將它撥開,“一邊玩去。”
他剛蹲下,小狗就站起來用兩隻前爪搭在陸朔的背上,沒心沒肺到了極點。陸朔一邊敲釘子一邊想:果然是什麼人養什麼狗,傻子養了隻傻子狗。
陸朔保留了小推車的雛形,在上麵空出一個方形的空口,推車裡麵空置出來,木板釘了兩層。江牧自己做的推車實在簡陋無比,兩邊的輪子不知道是從哪裡撿來的四個自行車細邊輪,一邊大一邊小,整個推車都是歪的。陸朔卸了輪子,打算重新去……撿兩個回來。
上一世錢除了前幾年生活捉襟見肘,後來錢對他來說就是一串數不完的數字,現在,錢也是一串數字,不過算來算去隻有三位數……
忙活了一晚上,大約十點鐘兩人才收拾完,上樓去洗漱休息。
江牧在床上翻啊翻,最後像個肥蟲一樣拱進了陸朔的懷裡,揚起臉,眼裡都是星星一樣的閃光,“明天去賣花。”
“你什麼時候來鬆城的?”
“嗯?”江牧想了想,“吃了五次枇杷。”
“五年?”陸朔反應過來,“你來這裡五年了。你為什麼來到這裡?”
話音剛落,懷裡溫軟的軀體陡然變得僵硬,慢慢的,軀體陡然顫抖起來。
陸朔驚了一下,連忙扶住江牧的肩,“你怎麼了?”
江牧像個突然溺水的掙紮之人,下意識推開陸朔的手,整個人差點掉到了床下去。陸朔急忙就去拉江牧,江牧卻躲得更厲害,恐懼地嗚咽一聲,狠狠地咬住了陸朔的手。
瞬間,尖銳刺破皮肉的痛感襲來,下一秒,溫熱的血就順著他的虎口流了下來,點點滴滴砸在地上。
陸朔無暇顧及手上的疼痛,也不敢驚動他,“江牧?”
“江牧?”
或許是聽到了呼喚,又或許是猩紅的血液刺激到了,江牧猛地鬆口,跌坐在地上。
“江牧?”陸朔的指尖觸碰到江牧的發絲,江牧渾身一抖,抬頭露出一張驚惶到了極點了臉,那張臉上蒼白至極,全是眼淚。似是注意到了陸朔手上的傷口,江牧驟然回神,漆黑的眼眸裡清明了三分。
“不……”
“不是……”
還沒等陸朔開口詢問,江牧已經慌不擇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衛生間裡,重重地關山了門。
“啊。”手背被結結實實地咬出了幾個碩大的血洞,潺潺地流著血,陸朔怕弄臟被子,隻舉著手,拿過床頭櫃上江牧提前放好的乾淨襪子纏住。
1748剛從床底滾出來開機,房間淩亂至極,血跡斑斑,江牧還躲在衛生間裡哭,它混亂不清直接指責陸朔,“你他媽瘋了,你家暴!”
陸朔懶得理這個瘋係統,他舉起血跡已經將襪子浸透的手,“誰家暴誰啊?滾一邊去。”
衛生間很狹窄並且沒有窗戶,陸朔勉強放心江牧不會做出跳窗逃跑的事情,他敲了敲門:“江牧?”
江牧的哽咽聲從門縫裡傳來。
陸朔輕輕按了一下門把手,門鬆動了,被他推開一條縫。透過縫隙可以看見,江牧縮在昏暗的角落,雙臂抱住自己,腦袋埋得死死的,哭得很傷心。
1748湊過來,衛生間立馬明亮如白晝。它也就這點作用了,陸朔放輕腳步走進去。
“江牧?”
江牧沒有反應。
“江牧。”
陸朔蹲下身,蹲在江牧的身前,聽著他仿佛極大悲慟淒慘的哭,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抓緊。
“江牧,你不睡覺嗎?”
他回憶了江牧出現反常舉動的前一刻,是他問了他一句“你為什麼來到這裡”,為什麼來到鬆城?這句話似乎觸碰到了江牧某種不可明說的禁忌,致使他想起了什麼,發應劇烈,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對於他來說恐怖害怕的事情。
陸朔不敢再提其他,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與他說話。
“走,我們去睡覺。”陸朔拉住江牧的手指,細細地摩挲安撫他的情緒,“好不好?”
江牧的手指勾了勾,悶不做聲地將陸朔的手指攥住,哭的聲音小了許多。
安撫是有效果的,陸朔心裡大定,傾身環住江牧的身體,“去睡覺,明天去賣花,我跟你一起去,但是我不買花。”
他碎碎念,江牧的哭聲越來越小。
“我要做一件大事,誰也不能說。”陸朔親吻他的耳朵,“就算是江牧,也不能說。你知道江牧是誰嗎?”
“我跟江牧從小就認識了,我住左邊,他住在右邊。江牧長得好看,像一輪月亮掉在了破舊的老街,但是我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