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長老緊張地看著懸崖外的戰鬥。
君郯不愧是百年來最擅長使劍的弟子,他左手持劍,將太極劍和各種劍法融會貫通,使得出神入化,以至於對方毫無還手之力,隻能被動閃避。為了遠離懸崖,那人惡意下墜,君郯隻得跟著往下。
朱昀不得不將落葉推送至更遠的下方,他的體力持續消耗,胸膛開始劇烈起伏。
十丈,十五丈,二十丈……還在向外。
“君郯……不能再向下了,可能會回不來。”朱昀熱汗涔涔,痛苦萬分地小聲道。
這聲音君郯聽到了,對麵那男子也聽到了,後者不由嗤笑出聲:“今日你必敗無疑。”
朱昀支撐不住,葉片向下飄落,君郯的身體猛然下墜。
崖邊長老們一顆顆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都恨不得抬手去拍朱昀的腦門,儘管知道後者已經竭儘全力。
那人哈哈笑道:“沒想到我竟然能戰敗君郯。”
君郯的身體在下墜,他很認真地道:“沒想到你武功如此高強,隻是還沒請教閣下高姓大名,是何來曆。今日我必死無疑,便讓我死個明白吧。”
“我叫淬風,乃天清盟壇主。”
天清盟……名字倒是風光霽月,乾的卻是殺人嫁禍的勾當。
君郯咳血,微笑:“原來是死在壇主之手,倒是我的榮幸。”
淬風見他年紀輕輕,卻敢於與自己虛空對決,對他也很是欣賞,但欣賞的程度也很有限,他用著高高在上的口吻,有些悲涼地道:“你並非覺醒之人,與我等已經不是一個世界,戰敗了你,也無甚值得歡喜。”
我等……君郯下墜的姿勢一緩,淬風也沒在意:“負隅頑抗罷了……”
電光火石間,君郯袖中長棍猛然脫出,撞向對方胸膛,手中逐浪一劃而過,瞬間鮮血橫飛。
淬風驚恐地捂住自己頸項,卻摸到了一手的鮮血,鮮血如注般往外噴灑,他按著自己脖子,便要往下倒去。
君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從他衣襟處掏出那本冊子,收進袖中,而那道被他當做暗器給予對手重磅一擊的長棍一蓑,徑直沒入雲海之中……來不及多看一眼,君郯踩著最後一片綠葉一躍而上。
“君郯!”朱昀撕聲喊道。
“咳……”君郯想說他沒事,但他猛地咳出鮮血,喉間腥甜,好在順利地踏上碎葉——朱昀很靠譜,他能操控風的距離最末端,永遠在淬風身下三寸處,君郯隻要知道最後那片葉子在何處,便知道哪片範圍算安全。
最後,君郯提著淬風的屍體,回到懸崖邊,內力幾近耗儘,他平複了下氣喘,很是惋惜地道:“抱歉,沒能活捉。”
周昌吹胡子瞪眼:“你能活著就不錯了!還活捉!像這種人,死有餘辜!”
“老夫可經不得你這般嚇!”
“你怎麼做事這般周全,竟還把他的屍體帶回來了,就該讓他死無全屍!”
這麼說話的長老親眼看到君郯險些墜崖,心驚肉跳之餘,還管什麼刺客來曆。
君郯暫時沒說他拿到的東西,淬風能出入盛元宗武極堂,能從他住處偷得逐浪,很難說他在盛元宗內沒有內應。君郯道:“先搜搜他的身,他說他來自天清盟,看他身上有沒有令牌或印記。”
朱昀扶著山壁,跌坐在地,已是半昏迷狀態,他半閉著眼看君郯還中氣十足的模樣,不由在心裡歎了聲,狠人,可惜隻覺醒了些許自愈能力,若是與戰鬥相關的能力,隻怕今後無論老少,沒人是他的對手。
“君郯所言甚是。”眾長老們連連點頭。
死人是沒有尊嚴可言的。淬風被割喉後,渾身是血地躺倒在地,身上長靴,褲襪,長袍,裡衣都被扒了個精光,十多雙眼睛注視著這條精壯的身體。
他衣袖中有些銀錢,還有一塊天清盟壇主令,事實正如君郯所言。除此之外,他的右小腿處,有一個青色的飛鳥刺青。
大長老周昌道:“這莫非就是天清盟門人的標記?”
君郯道:“是與不是還未有定論,這小塊皮膚先保留,有勞三長老將有刺青的那塊皮割下來保存好。”
盛元宗大長老一杆銀槍虎虎生威,平素愛養鴿子;二長老通曉天文地理使得一手好尺,但兒子不學無術;而三長老孤家寡人,精通傀儡術和易容術,保存皮膚這種事,他最為擅長。
“這道屍體都給老夫好了,老夫正愁沒人下刀,也許他胃裡、齒間、腦髓中還有什麼彆的東西呢,畢竟這可是覺醒者啊。”三長老吳槐激動地搓手。
這話一出,眾人一陣哆嗦,還有人麵露嫌惡,整個盛元宗十七位長老,就屬這位三長老最不討人喜歡,都說他陰森可怖,冰冷瘮人,所為之事都跟死人有關,但君郯卻跟他關係不錯。
也是混熟了之後,他才知道這老頭隻是一心撲在死人身上,對活人無甚興趣,心眼不壞,還很有趣。君郯自認為他的武功之所以能登峰造極,也是聽了這位長老諸多妙語——很多活人不知曉的秘密,在屍體身上都顯露無疑。
“君郯啊,君郯!”這時,石階底下傳來熟悉的聲音,隻是氣力不足伴著咳嗽,卻字字捶心。
君郯立刻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