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這兒。”君郯往橫生的果樹樹乾走去,輕輕一躍坐在橫著的樹乾上。
一條細長的鎖鏈從他衣袖中延伸而出,另一端環在應矜腕上,應矜摸了摸手上鐵環,神情安好。
凝成氣旋後,修行就不需要特彆講究姿勢了,君郯隨意地坐下,雙腿懸空,隻堪堪閉上雙眸,心念一動,體內氣旋緩慢轉動,剛才飄出樹乾的兩粒綠色光點沒入他的身體之中。
清風揚起他的發絲,應矜呼吸一滯。
眼前便是一副美人畫卷。
無法形容君郯的容貌,他好似雲間天上仙,飄逸得不似人間俗物。有他在的地方,蒼勁得彆具美感的古木成了陪襯,漫天的雲彩,遠處的霧山雲海,都成了空無的背景,唯有坐在樹上的人,點睛一筆,讓畫麵鮮活。
應矜隻是看著他,便深陷其中,不能自已。
覺察到過於灼熱的視線,君郯疑惑地睜開眼睛,正對上應矜的眼眸。應矜的眸光立刻軟了下來,旋即換上樣似慘敗的笑。
君郯微微皺眉,輕哼了聲。
是比戰鬥時看他的目光好了點,但也沒好太多。
既然功法送到了,靈氣光點也被朱昀吸收完畢,君郯跳下樹來,心想:“是時候把樹靈種起來。”
“走走走,要是靈氣能多點就好了,這麼點靈氣,兩下就吸沒了。”朱昀起身推搡兩人,道,“話說你倆是為什麼要鎖在一起?”
“你現在才問?”君郯道。
“如果我早點問,你就會告訴我嗎?”
“不會。”
“小師弟你來說,”朱昀道,“你們這該不是另一種比武的方式?”
應矜麵露笑容,乾淨澄澈。君郯隨口道:“算是吧。”
朱昀對君郯道:“你什麼時候離開盛元宗?我去送你。”
“三日後。”
“這麼快!我舍不得,”朱昀哀嚎,“你若不在,我多無聊,我都想跟你一起去了。”
“大可不必,”君郯道,“先回住處,有件事需要麻煩你了。”
“還用說麻煩,咱倆誰跟誰。”
“是正事。”
所以不是拜托,而是命令。
難不成跟應矜有關?朱昀看著他的背影,又看著君郯與應矜相連的鎖鏈,輕嘶出聲,兩人間一定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應矜一定犯了什麼事兒,但需要被鎖起來的事,怎麼不乾脆鎖在地牢裡?
“君郯對應矜一向避之唯恐不及,而今竟然主動跟人套在一起……”朱昀想了下,“難道是為了宗門嗎?”
朱昀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君郯從不做無意義之舉。再者,這功法送到他這裡,想必宗主那兒也送到了,既然宗主都沒說什麼,自然也輪不到他過問。
君郯的住處位於整個弟子居的中心,要進他住處,需要穿過半個弟子居。停在弟子居正門口,君郯轉身對朱昀道:“我要給門人普及功法第一層,你去把劉琦、岑明、尤小秧、步溪、湯瑩這五個覺醒者叫來,並去知會宗主和長老,讓他們能來的都來我住處,你也一起。”
覺醒者還是很稀少的,足足一百三十七位弟子中,隻有八個弟子覺醒了。
再加上三長老吳槐,整個盛元宗,覺醒者不過九人。
雖說很快功法就會普及全宗,但最先修行入門的必然是覺醒者。三日後他就要離開盛元宗了,儘管他已經跟師父說過該如何普及功法,讓長老們分彆教導部分弟子,爭取做到一個不落,但君郯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如親眼看到宗主、長老以及那些覺醒者弟子都修煉入門了再離開的好。
“謹遵大師兄之令。”朱昀手上有大長老養的信鴿,讓宗主、長老們都來弟子居雖難,但如果說是君郯的吩咐,應該都能叫過來,他又問,“太上長老們呢?”
“太上長老,一般叫不出來,暫且先擱置。”
“如果長老們有人不來呢?”
“那就彆等了,”君郯道,“不願來的不管。”
知道事關重大,朱昀立刻去找他師父大長老,通知宗主,並聚集其他長老去了,不出意外那四個覺醒者,也都在長老那兒練功。
待群人聚集的過程中,君郯領著應矜,默不作聲地穿過大院、假山、回廊,來到他的住處。
君郯搬出一塊板來,張貼一張白紙,揮毫書就功法第一層,頭也沒回地對乖乖隨他進屋又出來的應矜道:“等會我教人修煉的時候,你會妨礙我嗎?”
應矜道:“不會。”
“但你看著我,就會妨礙到我。”
“大師兄會在意我的目光?”
“不是在意,”君郯斟酌了下詞句,道,“是厭惡。”
應矜垂下眼眸,道:“為什麼,會厭惡呢?”
君郯積怨已久,立刻喋喋不休:“你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樣,但又不像是敵意。一般人不會用這種目光看人的,你看的不像是人,而是……奇奇怪怪的東西,讓人感到冒犯。”
應矜立刻道:“對不起。”
君郯道:“總之就是不許看。”
“那我背對著大師兄可好?”
“隨便你。”
“我會改正的。”應矜正色。
“哦?拭目以待。”君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