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早沉默了一會,重新亮了手機屏幕:“晚哥,有女生想加你,你要加嗎?”
他真是太自私了,晚哥對他那麼好,他居然還想乾涉晚哥的人際。
溫瑜晚垂眸看見屏幕上粉粉嫩嫩的動漫頭像,越看越眼熟,忽然瞳孔收縮。
等等……這不是時深嗎?!
“加。”溫瑜晚直接奪過沈瑾早手上的手機,拿起自己手機一頓操作。
晚哥好迫不及待……
沈瑾早抿嘴,有意無意地說:“不過我感覺她說話有一點粗魯,很冷冰冰的感覺。”
溫瑜晚:“?”
你又不是美羊羊,在胡言亂語什麼。
“冷冰冰”這三個字從沈瑾早的嘴裡出來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溫瑜晚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少說疊詞。”還用他的聲音。
聽得他心臟不舒服,頭暈眼花。
“哦……”沈瑾早懨懨道,“我以為晚哥喜歡可愛的女孩子呢。”
溫瑜晚懶得解釋,畢竟這種驚為天人的事情不要讓單純無邪的小破孩知道比較好。
時深不是女的,為了整他那個死對頭竹馬故意開了女號。
有沒有整到他不了解,但是依據他上輩子的記憶,倒是被他竹馬吃乾抹淨了。
好慘一人,溫瑜晚麵無表情地想到。
因為吃了晚飯,燒烤他沒吃幾口。
沈瑾早像腦子抽了一樣一直在勸酒,練過酒量的溫瑜晚一杯一杯地喝,喝到小破孩紅著臉打嗝才停下。
“晚哥,你醉了嗎?”
這是他問的第八百遍了。
溫瑜晚歎了口氣,妥協:“醉了。”
沈瑾早嘿嘿一笑:“一加一等於幾?”
“三。”
“哈哈哈哈晚哥真的醉了,明明是五!”
溫瑜晚聽到答案差點跌倒。
不應該說腦子抽了,應該是失智了。
少年搖搖晃晃地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巴在傻笑,臉頰鼻尖有一團紅暈,天花板上的燈光落進他的眼底,長睫毛下的黑眸微微發亮。
這是溫瑜晚第一次親眼詳細觀察自己喝醉的樣子。
很不可思議。
沒有人會有機會看見多年前的自己,也不可能有機會和曾經的自己麵對麵喝酒。
或許想過如果碰見曾經的自己會叮囑很多,讓他不要接觸某個人,讓他不要浪費時光,讓他不要做某個決定,甚至把背得滾瓜爛熟的彩票號快速說完。
溫瑜晚也沒想過自己能擁有這樣的機會。
當真正麵臨時,他心中沒有浮現亂七八糟的雜念,隻是垂眸看十八歲的自己,輕撫過他的發頂,感受少年的青春氣。
“晚哥……我真覺得你很厲害。”
少年抬眸,仰慕之情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你英語很好,打遊戲也厲害,做什麼事都很冷靜……而且,晚哥你經常會把自己從,從事件中抽離,像旁觀者一樣對待所處理的事情……感覺你的每一步都在計劃之中……”
“……有時候你不像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你比其他人更像大人。”
“是我想成為的那種大人……”
十一月的南城夜晚有了一點冷氣,星辰點綴在無垠的天穹上,閃爍著微弱而寂靜的光芒。
夜晚的空氣清新而濕潤,草木散發出淡淡的芳香,馬路上的汽車鳴笛聲和行人的交談聲源源不斷地傳來。
溫瑜晚臉上有些涼,他手背拂過臉頰,濕漉漉的觸感格外明顯,不知何時眼淚流了出來。
怎麼就哭了呢?
多大的人了。
顫抖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溫瑜晚低著頭,肩膀微微抖動,緊緊咬著牙齒。
淚水止不住地在流,像擰不緊的水龍頭。
“晚哥?”
溫瑜晚發不出聲,他拚命地擦著眼淚,想要把丟臉的痕跡弄乾淨,可是眼淚根本不受他控製,剛擦掉又留下來,好像永不停止。
他和季席分開後經常自嘲自己是爛人,看著鏡子痛苦迷茫,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和沈瑾早相處時候驚心膽戰,害怕被他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害怕他眼裡露出失望,害怕他說出那一句——“我怎麼會成為你這樣的人?”
可是他帶著仰慕的眼神對他笑著說:“我想成為你這樣的大人。”
想哭。
就是這麼沒出息地想哭。
他以為他是在救沈瑾早,以為這是救己。
原來是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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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沈瑾早發現晚哥格外的高冷。
他欲言又止好幾次,想委屈地抱怨為什麼不講話,但想起來昨晚朦朧的情景不再吭聲。
可能對昨晚哭的事情耿耿於懷,所以今天不好意思講話吧,沈瑾早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