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嗔怪一句:“幾個蛋而已,值當你記著。”
湯旭腹誹,還真不是我記得,是旭哥兒記得。
旭哥兒記得所有對他好的人,哪怕隻是平時出去見著的鄰居給了他兩顆花生米,他都記得。
那才是個心善的好孩子。
“大伯娘你是不是還有其他話想跟我說?”湯旭早飯還沒吃完,他餓著,想吃飯。
但是看大伯娘這態度,應該是打算和他多聊兩句。
有些尷尬,畢竟是真不熟。
羅平平拉著他往一側走了兩米左右,站定,說道:“你爹昨晚上回來跟你說沒?”
“說啥?要給我找人家的事?”湯旭笑著說道:“大伯娘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心,但是吧,這事兒不成。”
羅平平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嗓子眼。
她本來是想過來探探口風,不是這個也可以是那個,就想問問湯旭對未來的夫婿有個什麼樣的標準。
結果人家上來就給否了。
這要是換成旁人,羅平平臉色早就掛不住了,因為前一晚才收了人家三百多個銅板,所以她就隻是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臉色還沒太難看。
“旭哥兒,你咋想的能跟大伯娘說說不?”
湯旭肚子咕嚕一聲,他臉皮一抽,“要不然大伯娘跟我到灶屋坐會兒吧,我起得晚了早飯還沒吃完。”
羅平平笑著點頭,“成,就去灶屋坐會兒,還暖和。”
他倆去了灶屋,湯麗也從正屋出來,她剛才去屋裡跟她娘說大伯娘來了,結果劉香香好像沒聽見似的,在炕上一翻身,還拿被子把頭給蒙住了。
湯麗不敢伸手去推她,怕被揍。
她從屋裡出來見院子裡沒人,以為大伯娘走了,結果聽到灶屋有說話聲。
過去一看,她阿哥和伯娘都坐在灶屋裡,一人一個小木凳。
“阿哥,我去河邊洗衣服。”
湯旭捧著粥碗點頭,囑咐她:“你靠邊洗,彆下河。”
“我知道。”湯旭抱著木盆和皂角走了。
羅平平視線在乾淨的灶屋掃了一眼,這屋子不大,牆邊放個碗櫃,牆角放了四個小壇子,其中一個是她醃蘿卜乾的,另外三個她猜測應該也是醃了鹹菜。
碗筷,大小盆,都是單獨放在碗櫃裡,還有幾個用來裝調味料的小罐子和竹筒,都整齊排列。
“這灶屋誰收拾的?”羅平平問道。
“我,東西放在順手能拿著的地方比較方便,”湯旭眼皮一抬,笑了聲:“大伯娘你給我拿的蘿卜乾真好吃,我想問問你那邊有沒有辣椒籽,我想種一壟。”
“你還喜歡吃辣椒?那玩意我平時做菜都不敢放多了,味道太嗆受不住,第一回不知道,紅彤彤瞧著好看放了一把進去,直接把你大伯給辣哭了。”說著自己先笑出來。
湯旭捧著碗喝粥,差點兒嗆住。
“我還挺喜歡的,刺激胃口下飯。”他想著估計品種是朝天椒,辣度高。
“你想種得趕緊了,回去我給你先把籽泡上,拿回來就能種。”羅平平說話的時候視線在外邊菜地看了看,地方挺大,能看出來種了不少菜,品種倒是不多。
想著二弟那邊地挺多,估計還另外在田裡開出了菜地。
她沒問,拉回了之前的話,“旭哥兒啊,你跟伯娘好好說說,到底想找個啥樣的?”
湯旭一咽,咋就跳不過去這話題呢?
他歎氣,沉思片刻,說道:“大伯娘也知道我家情況,早些年我那性子太軟和,水裡走一遭又病一場,很多事就好像撥開雲霧一般,看得清了。”
他說完,停了會兒,見大伯娘直點頭不說話,便繼續道:“我娘那性子要把我嫁給個拿不出銀子的窮人家,她恐怕拚著命也不會同意的。”
羅平平點點頭,“沒錯,你娘乾得出這事。”
湯旭放下碗,“所以啊,窮人肯定不能嫁。”
他這話一出,羅平平話都不會說了。
在農村,誰家有銀子也不會想著娶個哥兒,彆說二十兩的聘禮錢,二兩銀子娶哥兒都不可能。
就拿她家兩個兒子來說,老大老二娶媳婦的聘禮給得是一樣的,一家二兩銀子,這在村裡都算給得多的。
“大伯娘,其實我跟我爹也說過,我呢是想找個合眼緣的,最起碼這人能讓我一眼瞧著舒坦,要不然以後咋過日子?起碼跟我躺一個被窩不能讓我看著鬨心吧。”
湯旭話說的直白,大伯娘卻是連連歎氣。
這可真是,挺難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