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媽媽在胡玉璋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給胡玉璋和自己斟了杯茶。
胡玉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然後道:“媽媽,這裡沒有外人,您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便直接說吧。”
袁媽媽默了好一會,組織好了語言,才開口道:“夫人,今天這事固然是世子爺在為一個丫鬟下您的麵子,但恐怕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不知道夫人想到沒有?”
胡玉璋放下茶盞,作出認真傾聽的姿勢。
袁媽媽看著她:“世子爺這恐怕是懷疑夫人要害了青槿,所以才連夫人的臉麵都不顧了,直接用香溪來給夫人警告。”
胡玉璋有些驚嚇的站起來,聲音驚慌:“爺怎麼會這麼想,難道我在他心裡就是這般壞心眼的人……”
眼中不敢置信,身體卻在微顫,但越往深處想卻越覺得袁媽媽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袁媽媽有些憐憫的看了胡玉璋一眼。
青槿吃不得核桃,淞耘院也從來不進核桃,這些算不得什麼秘密。淞耘院的下人們雖然不會特意談及,但要是認真打聽,卻也是能發現並打聽出來的。
世子爺若是認為夫人在故意借刀殺人呢?故意利用世子爺對青槿的寵愛,通過世子爺的吃食讓青槿吃下她不能吃的東西,等人沒了,再道一句“我並不知曉”,世子爺也不能因為夫人的一個無意過失,為個丫鬟的死就殺了嫡室正妻或休妻。
也許,世子爺未必就真的認定夫人要害了青槿。但他為了保全青槿寧願將人想得壞一些,凡事多防備個萬一,乾脆先給夫人警告,免得青槿真的出了事了再來論長短。
可她卻很清楚,夫人是真的不知道青槿有這樣的毛病。
袁媽媽是看出來了,從她進門之後,這位世子夫人對青槿采取的一直是在戰略上忽略對手。或是自尊心過強,她並不願意把自己拉低到跟丫鬟一個位置,表現出跟一個丫鬟在爭風吃醋,於是是一副“我並不把你放在眼裡”的姿態。
但她在戰略上忽略對手,卻沒有在戰術上重視對手,導致對青槿身邊的許多事情一無所知。
胡玉璋有些倉皇頹然的坐回椅子上,深深的閉了閉眼睛,又重新睜開。
世子爺懷疑她的品行,比世子爺為了青槿故意下她這個嫡妻的臉這個認知,更讓她感覺到難過和惶然。
她可以忍受世子暫時不喜歡她,畢竟他們成親的時日短,但她卻想不到他連她的品行都信不過。
胡玉璋問袁媽媽:“媽媽覺得,我現在該怎麼做?”
“奴婢跟夫人說句實在話,夫人用以前的態度對待青槿肯定是不成的。夫人如今定然也是看明白了,世子爺以後肯定是要將青槿納房的……也許等夫人生下小世子,這件事就該提上日程了。”
看世子爺對青槿稀罕的程度,她甚至懷疑夫人第一胎若生下的是女兒,世子爺也會等不及要先納了青槿。
“夫人若不趁著現在就壓服青槿,讓她明白您這個主母是她翻越不了的大山,以後等她做了妾,夫人要再想馴服她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時間越久,她越會覺得夫人不過是個麵上強硬的紙老虎。”
“可是……”胡玉璋沉默了一會,她不是沒有手段對付青槿,隻是……
“世子爺不會希望我的手伸到青槿身上……”她與世子成婚的時日短,她不想此時破壞兩人之間的和諧。
“那就要看夫人以後想當一個什麼樣的夫人了。”
“順從世子爺的心意,不違背世子爺的心意,世子爺不希望夫人插手的事便不插手不過問,這自然不會得罪世子爺,但夫人在這淞耘院裡,便也成了如牽線木偶般的吉祥物。如果夫人隻是想當這樣的人,那隻當奴婢前麵的話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