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英:……
你是不是選擇性遺忘我要把書公開了……
就算你拜師,我也是要公開的你不要想占便宜哦……
楊伯父表示: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要讓兒子維持君子風範,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不是說侄女你是小人的意思……
黃月英:……
這家夥,他是不是賴上我了?
我爹呢!爹你說句話啊!
黃承彥啊?
黃承彥在思考,他的病還裝不裝得下去,在自己的女兒拿出一大批醫書還要無償捐贈給醫館後——黃家醫學藏書那麼多,卻治不好自己的病。
你彆說,也不是不行。
就是他恐怕要“病入膏肓”才行了。
“非得如此嗎?”楊旭帶著一絲愁容,問。
他對於揚言宣稱命不久矣的這種堪稱自己“詛咒”自己的做法非常不理解,但黃承彥從小到大就從來不聽他的意見。
黃承彥:“不然,你還有更好的法子?你所想做的種種,這麼多年,伯父可曾采納半分?”
楊旭不免愁苦地歎息,他父親自從被免官回家,就頗有些自暴自棄,具體就表現在有些不加節製地斂財。
楊家是做布帛養家,與黃家田地都用來種地不同,楊家的地大部分都用來種麻種桑,然後再役使田間婦女甚至農夫紡紗編織,染色賣出。
楊家的布在荊州非常有名,就如同今日的蒲紙在襄陽一般,是個彰顯身份打入圈子的敲門磚。
但紙是隻需要幾個池子,收集草木樹皮便能產出的東西,桑麻卻是實實在在要占用田地的。
楊家憑借織布販帛已經積攢了累世的財富,這財富都被楊家用在哪裡了呢?
隻看楊家新修了聯棟的宅院,院內房屋陳設都已經煥然一新,和黃承彥五年前離開時大不相同便可窺見一二。
楊家與黃家正相反,家中糧食不多,但是錢財堆了滿屋。
除此之外,楊家還在不停地屯田拓土。
楊旭是個有點傻的人。
這傻,在楊家人看來是讀書讀傻了,真信那套天子君臣的綱常倫理,在楊父看來,是從沒進入官場不懂現實的天真無知,在黃承彥看來,他確實是天真的,但卻是對自己的家族和國家的天真——
他竟然想勸自己的父親,解田放農,重歸淳樸。當初他們一同讀書,楊旭就是如此天真,如今還是。
他若天真得一以貫之,恐怕還是個不小的禍患。
結果到了行事的時候,又這樣不妥那樣不行,顧慮重重,於是十多年過去了,就生了兩個兒子,算是他對這人間的一點貢獻。
楊旭:“唉……我父親這麼多年實在心中不甘……”
他爹免職都二十年了……
黃承彥翻了個白眼,都不帶搭理他的,真是不知道上哪找的傻子,竟然也是他少時的朋友。
他轉了話題:“聽聞你小兒子才出世,取名了嗎?”
楊旭笑起來:“父親才剛開了口,取單字一個儀。”
黃承彥:“不錯了,是個好名字,隻盼望將來比你靈醒一些……”
楊旭隻是笑,該說不說,就黃承彥這張嘴,能和他多年情誼不減的,才能怎麼樣不一定說得準,那脾氣肯定得一等一的好才行。
楊旭自己笑了一會兒,冷不丁地說:“你說,我把慮兒送到你那裡去好不好?”
黃承彥:“……”
“你又想得哪一出?我雖然現在在你麵前還活蹦亂跳,但明日出了你這個門,就要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養病,你把慮兒放在我那,是要怎麼說?”
楊旭:“就用拜師的名頭啊,慮兒不是都拜侄女為師了?”拜師這個事你也沒阻止啊。
“月英是個女子。”
黃承彥這話說得冷冷的,他的表情都有些冷酷了。
“雖我從未想過將她教導成為一個閨閣女兒,但如今,她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哪些做了隻留些許罵名,哪些做了必被人口誅筆伐,都由我來管……”
楊旭歎氣,他知道,他當然知道,當年讀書時承彥便有言,他這一生隻有一嗣,不論男女,都為其竭儘所能。
楊旭:“我家裡……父親前幾日收了幾位術士做門客……”楊旭頓了一下,很有著難言的樣子。
“那方士第一次見慮兒便說慮兒與我家中有礙,當時許多人都在,家裡宗親眾多,總有人信……便是我三弟也有微詞,我隻怕今日的病也不是那麼簡單,今後……”
黃承彥聽到一半就覺得沒意思,直到提起慮兒,滿臉不可思議:“簡直荒唐!”
“楊守元啊楊守元,你楊家平日裡有些神神叨叨的便罷了,這些坑蒙壞騙的術士的話你竟然也信?”
他黃家都從不信……
楊旭連忙道:“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家中旁人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將孩子送到親戚那裡也不算苛待,我怕家裡終於還是要我取舍……”
黃承彥冷笑:“你現在不信,是因為那術士說的是你親子,要是說彆家的孩子,你難道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