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夕陽帶著白日最後一點燥熱掛在天邊。今年星城的氣候比前些年都極端的多,整日的烈日與悶熱將人折磨的心煩浮躁。
隻有豔陽西垂、趕上下班高峰期,年輕人們才陸陸續續聚集在星城最繁華的國金街開始自己的夜生活。
跟同事踩點交了班,衾醒解下圍裙剛走出奶茶店就被外麵的熱浪扇起一層薄汗。
七月底,正是星城氣溫最高的時候。
衾醒感覺有點呼吸不通暢,皺著眉頭在路邊站著。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閃了好幾輪,好友金知予才從奶茶店出來。
“跟我交班的那個遲到了,好煩,拖延我下班時間。” 金知予用手扇著風,嘴裡雖然抱怨,但一點兒都聽不出來她在慪氣。
“還有還有,今天打包外賣的那個男生好帥……”
金知予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興致勃勃地講話,衾醒偶爾附和幾句,她站前台點單累了半天,情緒不高,聲音也悶悶的。
過了馬路後離國金街越遠耳邊的嘈雜聲就越小。金知予說話也壓低了聲:“醒醒,我們什麼時候走?”
衾醒:“做到月底,早就跟主管說了。”
金知予如釋重負:“終於到頭了。”
衾醒和金知予是高中同學,後來因為選擇的專業不同而考了市內兩所不同的大專院校。不在同一個學校後雖然沒再高頻率聊天,但好在一直沒斷聯係。春節時她們約了個出省計劃,當時大概是仗著手上拿了點壓歲錢,計劃整個八月都在外省,後來考慮到了資金問題,隻能時刻提醒自己省吃儉用、周末還會出去兼職;放暑假後也不敢閒著,馬不停蹄來到星城頗有名氣的網位奶茶店打工。
工作期間很辛苦,每個星期還要倒班。但是能短時間裡拿到4500的全勤工資,在暑假工全是話務員且沒保障的星城,兩人斟酌再三咬著牙關硬是撐了下來。
“上學的時候我都是閉著眼睛過日子,忒快。一出來打工真受不了。”回了出租屋,金知予直接癱在沙發上,“我最近每天都在想,還好我隻是打個短期工,要著真是我以後的穩定工作,直接索我命算了,我乾不了。”
衾醒把鑰匙放在鞋櫃上,踩著人字拖去廚房接了兩杯水出來,遞給金知予一杯後說道:“出息,在星城搞廉價服務業能拿四千多的工資你就偷著樂吧。暑假工嘛,以後實習了儘量麵試個各方麵好點的。”
金知予默不吭聲了,社會上強者生存的道理她懂。本來也隻是隨便抱怨兩句,她心裡藏不住事,一有什麼話就喜歡跟衾醒講。衾醒每次都會聽著,既不敷衍,也沒有厭煩,有時候還會附和一下或者發表自己的看法。
衾醒在她旁邊坐下來。
剛回出租屋的兩個人都窩在沙發上不想動,衾醒側著身子靠著,右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進一個社交軟件。
手機剛連上WiFi有點卡,賬號旁的圓圈轉了幾秒後加載出99+的提示。衾醒沒看那些信息,直接點進了置頂對話框。對方發了在半天時間裡陸陸續續發了二十幾條信息擠滿整個屏幕。
睡不醒:我下班了。
睡不醒:到家了,才看手機。
衾醒單發完這兩句話,又把對方的未讀信息翻到頭,一句不落全回複了。
“這……兩年了你還這麼認真啊?”金知予沒有窺屏,但挨著衾醒坐著一抬頭就看的清楚。
金知予都不用猜。能讓衾醒這麼愛已讀不回的人這麼認真的,除了她那網戀女朋友還能是誰?
“要是我挑著回,她明麵上不說,暗地裡會傷心。”衾醒平靜地說完又點進另一個對話框,把信息掃了一遍後沒急著回複而是先問金知予:
“你月底要回家嗎?璃琳定了7月31號晚上7點的火車票,要是回家就提前把行李收拾好,到時候直接去候車室找我們。不回的話,我們倆就把不帶的東西郵回家,然後一起打車去火車站。”
“不回,我爸媽都不在家。”金知予沒有猶豫。
衾醒直接把手機遞給她。
金知予看了眼聯係人的名字:璃琳。
對話框裡的信息除了火車票的截圖,還有合並轉發的聊天記錄。璃琳是分類整理發送的信息:食宿、交通、地方特色、網紅打卡、注意事項……她全都做足了功課。
金知予看完後心裡感歎璃琳做事細致。但她點開其中一個聊天記錄又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眼花看錯字才把手機還給衾醒,疑惑地問:“住宿都安排好了,璃琳在那邊有熟人?”
讀高中時璃琳的成績比衾醒和金知予差些,處於班級下遊,單招考試時也沒拚一把、為求穩妥選了一所較差的大專。學校管理鬆散,學生有大把的空餘時間。
而璃琳正好很會打遊戲,她把閒散時間利用起來當遊戲陪玩賺零花錢,到了大二慢慢有了名氣,就開始在平台上直播,得到可觀的收入,也結識了不少人脈。
“應該是遊戲好友在堰城,她的戰隊定位就在那。”
衾醒接過手機,把璃琳發來的這些消息全都彙總轉發給金知予。
她發完,突然才意識到這似乎是她們鐵三角第一次團建。
高中單招結束後星城因為疫情封城,之後又在不同的學校上學,除了還在手機社交軟件上聊天以外,實在是沒有彆的交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