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某個公園裡的一片湖泊。

沈簇又神秘地說：“再等等，馬上就來了。”

衾醒盯著她說的那處看。“轟”一聲巨響，煙花被點燃，瘋狂地直升雲霄。

衾醒目不轉睛盯著那簇煙火，從地上，到半空，再到夜空，從一個小小的亮點衝進雲層，霎時綻放出一朵朵絢麗的花，五彩繽紛。

“星城那場煙花沒看成，現在補上了。”沈簇挽著衾醒的胳膊去牽她的手，邀功似的問：“怎麼樣呀？”

她側目看著衾醒眼中被煙花映照出的點點星光。

真好看，像陽光一樣溫暖。沈簇這樣想。

衾醒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煙花了。

這場煙花雖然沒有星城的煙花秀震撼，但在空中觀賞與江邊觀賞有些感官上的區彆。衾醒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好像在平淡的生活裡突然得到了一點能讓人心情變好的驚喜。

“難怪你非要卡時間，挺聰明呀。”衾醒把目光移回來，臉上被煙花光亮照出些平時不常有的暖色。

沈簇怔住，鬼使神差地湊近，衾醒抬眼看著她，並未躲開。

薄唇輕輕相碰，蜻蜓點水一般又立刻分開。

衾醒能清晰地聽見沈簇的心跳，看著她臉紅起來，從臉頰一路延伸到耳根。

衾醒又把頭轉回去看著窗外，不動聲色地牽住沈簇的手。

“堰城不會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嗎？”過了片刻衾醒又輕聲問。

沈簇想了半天才說道：“禁止了，但是有一群人想要一點儀式感，就不管那麼多啦。”

她指著燃放煙花的源頭，繼續解釋道：“那片地方之前是個無人管理的臭水溝，政府撥款耗費人力財力在上個星期才把它變成人工湖。附近小區有居民認為需要慶祝，也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了渠道購買煙花爆竹，定在今天晚上放煙花。”

衾醒聽完反而疑惑起來，問：“都已經明文規定不允許了，這不是頂風作案嗎？”

“對啊。”沈簇答得乾脆，心裡有種掙了脫束縛的快感。

她笑道：“你不覺得很像我們嗎？在這樣的時代談起了頂風作案的戀愛。”

衾醒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直到煙花結束、直到摩天輪慢慢下降將她們送回地麵。

衾醒知道自己的性向與大眾不同，但從來沒覺得這是頂風作案。

遊樂園今晚還有水上表演，但是考慮到不能回去的太晚，兩人下了摩天輪後清點完東西便離園了。

沈簇這次提前在手機上叫了車，剛走到馬路邊車就到了，她給衾醒拉開車門，又跟司機報了自己的手機尾號。

“今天好累啊，等會回去吃完藥我就直接睡覺了。”

玩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一坐下來疲憊感馬上席卷全身。沈簇歪著腦袋靠在衾醒肩膀上，反複欣賞自己連上網後才發出去的那條秀恩愛朋友圈。

衾醒見她蔫巴巴的，柔聲問道：“那你明天還想和我們去農家樂嗎？”

“當然去！”沈簇立馬坐直身子，還以為衾醒不帶自己了，急忙說：“你們不準突然反悔。”

“不反悔，我是看你實在打不起精神，怕你明天起不來。”衾醒趕緊解釋完，讓沈簇重新靠過來。

沈簇自信滿滿地保證：“你放心，睡一覺我直接滿血複活。”說完她又突然想到什麼，對著司機說：“師傅記得在幸福苑停一下，我中途在那下。”

衾醒這才問：“你打車終點定位在哪？”

“北路安置小區啊。總不能定到我家，下車以後再讓你重新打車吧。”沈簇感覺頭有點暈，又坐直了把手機舉起來給衾醒看。

“我高中同桌評論問我憑什麼認識你這麼好看的美女，”沈簇把手機屏幕轉回來，快速在屏幕上敲字，“嫉妒我就算了講話還搞拉踩，我要把她刪掉。”

衾醒看著她精力又恢複了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看向窗外，眼皮越來越重感覺也有了些倦意。

司機很快開到了幸福苑，把車停在路邊。

沈簇叮囑了幾句明天一定要帶自己一起出去的話才放心地下車，還沒往前走幾步就聽見衾醒在喊她。

沈簇回頭，見衾醒正在把車窗搖到最低。

“我們不是頂風作案。”衾醒說這話時語速很慢，似乎是思考了很久。

“我們沒有選擇自己性彆的權力，但有權利選擇和誰在一起。”

道路兩旁的燈將整條路照亮，像是在告訴她們：這沒什麼見不得人。

“簇簇，你和我都隻是遵從本心選擇了真正喜歡的人。”

汽車再次發動，司機有些八卦地看了低頭玩手機的衾醒幾眼，搭話問道：“跟朋友出來玩啊？”

“嗯。”衾醒給沈簇的動態點讚後熄了屏，糾正道：“女朋友。”

回到家時已經九點了，客廳燈大亮著。

金知予切了盤水果擺在茶幾上、舉著手機正以一種非常扭曲的姿勢窩在沙發上。

“看什麼呢？” 衾醒換好鞋走進屋，把客廳的燈調成光亮較小的一盞。

金知予一骨碌坐起來，語氣裡帶著些興奮和驕傲：“看璃琳的直播啊。璃琳這不問就不主動講事的個性真是跟你一模一樣，我剛知道她原來這麼火。”

衾醒走到房間門口把包丟進去，心想璃琳直播以後同學裡知道她賬號和直播平台的好像隻有自己。

金知予把直播間設置成手機全屏。

畫麵上是一個競技遊戲的對局，右上角的攝像頭小屏裡精心打扮了自己一番的璃琳正認真盯著屏幕操作遊戲角色。除此之外還有同時觀看這場直播的水友的彈幕和禮物特效塞滿了半個屏幕。

“同時在線觀看人數999＋，這個數字我隻在那種短視頻大博主的直播間見過。”

衾醒偏過頭看了眼璃琳房間緊閉的門，自顧問金知予：“她直播會影響到你晚上的睡眠嗎？”

“完全不會。”金知予的眼睛就沒從手機上移開，“璃琳很少講話，而且一直帶著耳機，遊戲音效和背景音樂站書房門外都聽不見。”

衾醒聽她這麼說就放心了，轉身去衛生間準備洗澡，試好水溫出來拿換洗衣物時還不忘提醒金知予彆熬得太晚，以免明天起不來床耽擱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