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時,他父母雙亡,過繼到崔家,時年兩歲的崔逢月那一聲聲甜美的“阿兄”,讓他堅硬的心漸漸柔軟。
十二歲的她麵龐夭桃,明眸善睞,叫人移不開眼。從那一年起,白日裡,人前克己複禮的他對“阿兄”甘之若飴;黑夜裡,人後放縱馳蕩的他對“阿兄”卻是恨之入骨。
直到那一日,賤婢將她推入水中,裴遠愈先他一步將她救起,之後她一直昏睡,他幡然悔悟,有她一句“阿兄”已是人間天堂。
之後四年,崔行儉將見不得光的執念深埋於心,但無力阻止它在無人之境肆意生長。或是說他縱容著這禁忌般的肆意,隻有縱容,才覺得活於世上,才擁有片刻的歡愉,才殷殷期盼虛幻的未來。
虛幻在去歲她與裴遠愈定親時狠狠地被擊碎。他徹底看清了與裴遠愈的差彆。先不說裴遠愈出身高貴,就僅以官職論,他再努力二十年,也未必能達到裴遠愈現在的高度。
他終究隻能是她的阿兄。
崔行儉正愴然之間,崔明珠在身後輕拍了他的肩頭,笑道:“行儉哥哥,大日頭底下的,您瞧什麼出神呢?”
崔行儉緩緩轉過身來,崔明珠身著石榴襦裙,笑意盈盈,二八年紀,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將食盒遞到崔明珠手上:“遠處枝頭有兩隻雀兒打架,怪有趣的,我就看住了。二妹妹,早前你讓我給帶的羊皮花絲。眼瞧著天氣熱了,還是少食些羊肉。”
崔明珠眼中含笑如同暖暖春日:“行儉哥哥如今都有閒情逸致瞧雀兒打架了?過兩日我再給你做個荷包做謝禮!我好像瞧著大姐姐剛走。莫不是阿兄不喜大姐姐又出去閒逛?如今大姐姐大了,不會淘氣了。”小時候,崔逢月淘氣,惹禍不少,崔行儉這個兄長給她蓋得嚴嚴實實,生怕崔懷亮罰她跪祖宗祠堂。
“你也敢揶揄阿兄了,你定是看差了。荷包已經給我做了不少,彆費神了。”和她說過好幾回,但這娘子就是不改稱呼。
崔明珠和林姨娘的女紅在京城裡出了名的好,做出的荷包京中望族女眷一搶而空。
“那怎麼一樣,這是給行儉哥哥的謝禮。”
崔行儉點點頭轉身離去,崔明珠臉上的笑意立刻淡了,心中酸澀不已,何時你才會看著我離去的背影。
太平坊 舒王外宅
“娘子,娘子,郎主過來了。”雪娥壓低的聲音中透出壓抑不住的喜悅。
王蓁蓁喜得有些手腳忙亂:“快快快,雪娥,你瞧瞧我妝容如何?這些日子睡得不安穩,有沒有變難看?”
雪娥麵上含了一縷笑:“娘子青春正盛,貌美如花。”說罷,又千珍萬重地將一漆盤呈到她眼前。
漆盤裡,做工精美用料精良的交領白衫,十二幅拚製的石榴裙上刺繡著金線小團花,裙袂還鑲著一圈金框寶鈿,裙帶上嵌著珠玉,就連披帛上都嵌著金絲,富貴得令人咂舌。
“郎主送您的,叫您現在就穿上,還讓女婢給您梳上花髻,戴上這朵貴人才有的‘洛陽紅’牡丹。”
她踏入舒王的房中,明亮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因舒王的到來,那張臉透出與往日不同的神采奕奕,腳步也輕快了起來,遠遠望去,舒王有些恍惚,崔逢月今日在宮中就是這樣的裝扮。
待她靠近,舒王一記寒如冰雪的眼光,讓王蓁蓁立刻心生膽怯,現出了原有唯唯諾諾的神態。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2)。用來形容崔逢月恰到好處。而眼前的人,與她長相彆無二致,但是神采卻相去甚遠,東施效顰而已。
但終究聊勝於無。
他瞟向王蓁蓁,收起眼眸中的鬱氣,緩緩開口:“叫天樞哥哥。”
“天樞哥哥。”這一聲在技人的教導和日後的勤加練習下,已是爐火純青。
“再叫一聲。”舒王閉上了眼,兩指掐著眉心。
“天樞哥哥。”
舒王突然將她一把拉過來,重重地撞到了自己的懷裡。下一刻,王蓁蓁華麗的石榴裙連同訶子狠狠地被撕開。
帷帳之中毫無前戲,王蓁蓁儘管體軟卻乾澀,但任由他搓扁掰圓,扭成他所想的任何姿勢,恣意地釋放著他的壓抑。
王蓁蓁的手習慣性地想去摟住他的腰,但有了前次的教訓,還未觸及腰際雙手無奈又不甘地垂落。
事後,他一反常態將衣物給她扔到床榻上:“日後好好聽話,自會有的你好處。”
他終究還是沒有留下來。
一如往常,他離去之後,周傅姆與江侍衛一同看著她喝下那碗黑漆漆的避子湯。
雪娥給她順胸揉背再送上一碗清水後道:“娘子莫要心急,郎主如今肯來外宅,不愁日後沒有機會。我剛瞧著江侍衛給周傅姆不少銀錢,周傅姆喜笑顏開,直嚷嚷著要給娘子補身子,伺候好娘子。我瞧著還不知道多少銀錢要流到她的手中!”
剛與舒王共度春宵的王蓁蓁仍沉迷其中,滿麵桃花地抬手製止了雪娥的嘮叨。
雪娥拿起案桌上一銀盒塞到王蓁蓁手中:“這是郎主叫我給您的。”
主仆二人打開一看,竟然是滿滿一盒金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