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許久,張繼道:“崔娘子,我有一計策,但要連累崔尚書的。大魏所用提審犯人的提審單製式相同,隻是所書內容和印信不一致。我從大理寺給娘子一份,娘子以宮中問話為由書寫清楚,蓋上崔尚書私印,我再從鬼市給娘子找兩人冒充刑部獄卒,後日將裴卿從大理寺大獄帶出。”
回到崔府,崔逢月拉起傅姆的手道:“傅姆這些年操持崔家不易,林姨娘又對中饋之權虎視眈眈,將來若是我……家中還得傅姆多多操心才好。”
李傅姆眼角帶淚道:“娘子安心,老奴拚了性命,也不叫崔府中饋落入癡心妄想之人手中。”
崔逢月隻留下日常幫著自個理賬的弄棋吩咐:“隻留下一貫銅錢,把我私賬上其餘的銅錢都換成金錠,與珠寶首飾一同收拾妥當。”
弄棋一驚:“娘子,您這是……”
崔逢月示意她噤聲:“也瞞不過你,我恐怕要出趟遠門,你再去買輛普通的牛車,彆招人耳目的。”
弄棋是個聰明的,急得無聲地掉下淚來:“娘子,帶我一起。”
崔逢月輕輕搖搖頭:“如今還不行,在京城好好的,將來再做打算,彆叫他們知曉。”
“娘子一下要想悄悄換出這許多金錠,怕得找裴娘子,裴家的櫃坊(1)這些年都是她在打點。”
崔逢月沉思片刻道:“嗯,我明日去找裴姐姐。”
永安坊 裴家彆院
一月有餘未見裴書怡,雖愁緒滿懷但還是真心歡喜,崔逢月笑道:“裴姐姐,多日未見了。”
裴書怡勉強笑笑,將她拉進了寢房。
房門緊閉,房內隻有她倆。
“裴姐姐,我今日來,有事要你相幫。”崔逢月躊躇些許,才將心中籌謀一五一十說給裴書怡。
裴書怡沉默許久,才慢慢道:“逢月,你們要往哪裡去?”
“遠愈哥哥心中定是要將這些疑惑弄個明白,我們出通化門往河東去。隻是我們這一走,怕是也要連累書怡姐姐。”
裴書怡心中黯然,走近崔逢月,眼中帶著愧疚:“逢月,裴家不能給你一風光的婚禮,反倒叫你和裴郎東躲西藏,你們今後就要受苦了,我倒是無妨,怕是會連累崔家。金錠不用換了,裴家經營櫃坊酒肆衣肆這麼多年,這些都是裴郎的,你等著,我給你拿去。”
崔逢月連連擺手道:“這怎麼好意思!”
裴書怡按下她的手道:“我曉得逢月是執掌中饋的高手,體己錢定是不少,上千斤的銅錢裝兩大車從崔府運出來,人還沒有走呢,怕是崔家都知曉了。你稍待,我去給你將金錠取來。”
崔逢月促狹地笑笑:“如此逢月謝過,讓書怡姐姐看笑話了。”
不多時,裴書怡拿出三個盒子:“這兩個盒子裡各五十兩金錠,另外一個盒子是飛錢,大魏任何一個裴家櫃坊都可換成錢,攜帶方便些。逢月,萬事小心。後日我在通化門邊上遙望裴郎一眼。”
崔府,夜半,子時,月色朦朧。
弄棋將守在崔懷亮院落門口守夜侍衛支走後,崔逢月悄然進入了書房。書房自然上鎖,但崔逢月執掌中饋有鑰匙。摸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摸索到書案邊,上有一個戧金水紋盒。
她從袖袋中掏出一顆銅錢大小的夜明珠置於書案上,待了片刻,發出微弱的光。她雙手止不住抖動小心翼翼打開紋盒,預先準備好的朱砂印油,在提審單上蓋下了崔懷亮的私印。將提審單放在一旁令印油風乾,借機整理好書案,物歸原位。一切就緒,正要離開書房之際,卻聽到了院外有動靜。
糟糕,出不去了!崔逢月驚得一下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