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女士:“長淮就是那個畢長淮嘛,咱一個小區的。”
羅澤懵了一下:“一個小區的?”
“昂。”葉女士瞟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那小夥兒可是個熱心腸,去年咱坤城下暴雪,你爸車趴窩在外頭,都是他幫忙給推回來的。我有回在菜市場錢包差點給人偷了,虧得他提醒我。你上大學這些年,暑假都懶得回來,還是他教我怎麼掃二維碼的呢,都想認他當乾兒子。”
羅澤:“……”
羅澤:“他不會是賣保險的吧?”
葉女士:“不是。”
羅澤:“給你推銷過保健品沒?”
葉女士:“沒。”
那就更可疑了。
羅澤思來想去,沒想明白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葉女士將錢攏齊整,放回包裡:“哎呀,你在擔心什麼?你媽我還沒有蠢到那個地步。”
是呢,躲過了保險銷售,躲過了保健品,卻栽在打賞網紅這件事上,世界變化快,防不勝防啊。
羅澤略帶嫌棄的眼神被葉女士一眼看穿,舉起拳頭邦邦給了他兩下。
“還嘮叨起我來了,你個白眼兒狼,還沒長淮孝順呢。”
我……我張嘴了嗎我……
麵對這麼個強勢的媽,堂堂羅判官也隻能選擇忍氣吞聲。
葉女士:“咋了,你怕他沒安好心,哎呀你放心啦,長淮家以前跟咱是一個生產隊的,知根知底兒,不是壞人,十幾年前咱還住城中村的時候,你跟個猴兒一樣,沒事總往後山墳地躥,每次都是長淮給你背回來。後來城市擴建,咱們那片兒拆遷,不就分到一個拆遷安置小區了嘛。”
還有這事兒?
羅澤搜尋著腦海中的記憶,他記得城中村,記得老房子,記得後山墳地,就是不記得這個叫長淮的人和背自己回來這件事。
羅澤:“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葉女士想了想:“不記得也正常,他大你六七歲,可能跟你們那幫小屁孩玩不到一塊兒去。”
羅澤:“……”
正此時門哢噠一聲開了,一個個子瘦高麵堂青澀的小孩兒哥背著書包走了進來,正是羅澤的弟弟羅行,他比羅澤小六歲,兄弟倆也是玩不到一塊去,看到羅澤出現在客廳沙發,沒絲毫表情波動,喊了一聲哥,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羅行上高二,明年就要參加高考,正是學習緊張的時候,幾輪模考將他折磨得雙目無光眼眶確青,他今天上了全天的課,囫圇洗漱完便迫不及待鑽進臥室,絲毫沒注意到滿屋子藥酒氣味和葉女士墊在茶幾上的腳。
葉女士見怪不怪了,羅澤在這個年紀也這副德行,腦子長長就齊全了。
羅澤追著羅行進了臥室,正看見羅行把臭襪子往床底下塞。
羅澤將門鎖上:“咱媽腳扭了,照顧不了你,這幾天你自己買飯吃。”
“哦。”羅行應付了一聲,打著哈欠往被子裡鑽。
羅澤把他薅起來:“你認不認識畢長淮?”
“我誰都不認識,困著呢。”羅行眼都睜不開。
羅澤一頓操作猛如虎:“給你微信上轉了五百塊錢。”
羅行一下子精神了,確認羅澤手機上的轉款記錄後,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哥你發達了?”
羅澤立刻切入正題:“你認不認識畢長淮?”
“認識啊,不就是住B6那個。”
“你也認識?”羅澤震驚。
“你不認識?”
羅行表情奇怪地看著羅澤:“我上小學時被趙冕那幾個混混堵在小巷子裡,你趕過來救我,差點一塊兒給揍了,趕巧長淮哥路過,三拳兩腳把小混混打得屁滾尿流,那天晚上,咱倆把壓歲錢兌一塊,請他吃了頓燒烤,你們不是還約著一塊踢球來著?”
羅澤:“……”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乾了什麼?
羅行又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我還記得哥你那天喝了點酒,非拉著長淮哥要跟他拜把子,說什麼歃血為盟,以後就是生死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什麼的。”
“……”羅判官臉龐微紅,這不堪回首的中二年紀。
羅行:“我說哥,拜把子兄弟你不會是不記得了吧?”
羅澤:“……”
羅行:“真不記得了?”
羅澤:“……”
羅行:“你真牛幣。”
羅澤:“……”
羅澤腦海中蹦出趙冕那個小癟三兒的模樣,卻不記得小癟三兒跟自己結過梁子,隻記得後來趙冕一見到他就跟見鬼似的。
他腦海中關於畢長淮的一切記憶,都像是被誰摳了去。
血脈覺醒難道還順帶選擇性失憶?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羅澤推了下躺回被窩裡的羅行:“畢長淮哪個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