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又把臉轉回了蓋茨比先生的方向。

蓋茨比用很驚訝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又望向我，似乎在詢問我為什麼沒有介紹他一樣。

我搖搖頭，回以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在一群討論“蓋茨比先生”是不是殺過人和德國間諜的人群中，指向蓋茨比本人說“這就是蓋茨比”會造成什麼結果，是我完全不打算去想象的。

“我就是蓋茨比。”在尼克意識到我們似乎彼此認識之前，他大方地承認了。

“什麼！”尼克驚叫了一聲，眼神瞬間清明了不少，“噢，真對不起。”

“我還以為你知道，老兄。我恐怕不是個很好的上人[3]。”

他心領神會地一笑，我第一次見到蓋茨比時見到的笑容再一次浮現了——那種充滿善意的，柔和的微笑和恰到好處的包容與信任感如鑽石閃耀，就好像他早已認識你，也早就深深的了解你那些美好的品質，卻剛剛好停留在你希望自己被了解的程度。深藍色的夜間煙花恰到好處在此時炸響，音樂也恰到最高昂的瞬間，就好像幸運女神撥弄琴弦，令世界上一切美妙的契機都用來襯托蓋茨比此時此刻的微笑——我看見尼克的眼睛裡盛滿了目眩神迷。

我看了一眼手表，七點五十分，距離我的服裝謝幕隻剩十分鐘，於是在尼克回神後體貼地起身：“不好意思，我得離開一會兒。”

至於是一會兒還是一晚上，那就說不準了。

“我明天要試駕水上飛機，你要來嗎？”蓋茨比忽然叫住我，然後轉頭向尼克介紹：“這位是卡斯特·霍爾，霍爾公司的創建者和總設計師，這次宴會上所有的表演服飾都是經由霍爾公司設計並製造的。”

尼克看著我，眼睛微微睜大，像是僅用這一句話的時間就將我重新認識了一遍：“噢，卡斯特·霍爾，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忽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就仿佛蓋茨比正用我的身份塑造他的一些什麼特質。

“明天我要回公司。”我搖頭拒絕了蓋茨比的邀請，朝著尼克笑了笑：“或許是您的同事打算推薦給我什麼股票證券？那就要讓你們失望了，我對投資不算太感興趣……”

說到這裡，我想起安迪，話鋒一轉，從口袋裡掏出紙筆留下號碼：“……但如果勢頭有不錯的股票或者消息，我倒是有個朋友對此很感興趣。”

蓋茨比很快地說：“卡斯特先生的朋友是很棒的投資人。”

……他說得那樣斬釘截鐵，以至於我幾乎以為他見過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