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美人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1 / 2)

易消春雪 璿*星 4761 字 5個月前

雨水時節過去,氣溫逐漸攀升。

京南城的法國梧桐樹樹葉從枝頭冒出來點點的嫩芽,拇指般大小,稀稀落落,鵝綠色的,毛茸茸斂著初來到的春光,柔嫩細軟,生意盎然,叫人看了心情無比的舒暢。

可惜正健步如飛,奔向醫院去上班的周檸琅此刻沒空欣賞這良辰美景。

昨晚周檸琅一晚上沒睡,急診在淩晨一點收下來一個腰椎骨折錯位的病人,情況嚴重,要即刻進行手術。

當時在急診當班的周檸琅做的手術副手,手術開台後情況不太順利,折騰了一整個晚上,到了現在,周檸琅腦袋裡回蕩的都還是電鑽鑽骨發出的嗡嗡聲。

很多人形容骨科手術室的畫風就是德州電鋸殺人狂的操刀場麵。

相比其他科室的醫生手拿手術刀,胸有成竹,溫爾爾雅的劃開病患的皮膚跟肌肉,骨科醫生的畫風卻是另一番的混亂不堪,歇斯底裡。

骨科的手術器械不是輕巧的柳葉刀,而是骨鋸,骨錘,骨銼,骨刮匙等等重器。

骨科醫生手持這些重型手術工具,在手術現場發出的噪音堪比裝修現場。

周檸琅現在還沒從昨晚那台手術的盛大場麵裡緩過來。

早上七點,她在醫院的員工停車場停好車,端著濃縮咖啡,坐電梯來到骨科住院部,進入更衣室換好製服跟運動鞋,準備展開一天的忙碌工作。

縱使昨天她待班急診,遇到大case,疲倦不堪,今天她依然要打起精神陪骨科科室主任付美平坐診。

周檸琅今年26歲,從麻省理工讀完骨科專研,進入京南軍區總院的骨科,一路從住院醫生做到主治醫生,這是她從業的第二個年頭過去。

記得她剛進醫院的時候,醫院四個門口出去,開通的地鐵隻有一條線,現在,已經是三條了。

城市的發展總是日新月異。

可是她總感覺好像昨天才拿著教授的介紹信,來軍總骨科報到。

當時全科的男醫生都翹首以盼漂亮小師妹的來到,骨科多猛男醫生,男多女少,甚少來女醫生,就算來了女醫生,也會是身寬體胖的女漢子。

因為職業特質決定了他們必須要在體型上強大耐勞。

但是周檸琅骨架小,身段苗條,臉蛋秀美,連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一副甜嗓,跟女漢子一點都不沾邊,反而跟美人一詞密切掛鉤。

溫雅娉婷的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老家在揚城,那裡十裡荷花,遍地綺羅,吳儂軟語輕喃,如花姑娘一個個嬌羞的露臉。

自從骨科科室來了周檸琅,從此軍區總院無人再把骨科聯想成糙漢子集中營。

因為他們有一位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佳麗。

科室辦公室裡,跟周檸琅同期進入骨科的烏青一見周檸琅來,便對周檸琅表示同情。

“檸檸,聽說你昨晚差不多熬了個通宵,急診沒人,把你拉去手術室幫忙。幫忙都算了,你今天還要幫主任坐診。我真的好心疼你。”

烏青個子壯,身高有一米七五,骨架大,肌肉多,跟科室裡一些男醫生站在一起也頗有存在感,是那種典型的光看外形就很適合做骨科醫生的女醫生。

周檸琅則是跟她相反的存在。

其實當初烏青一起跟周檸琅進科室報到的時候,一度懷疑她這樣的小身板在骨科肯定吃不消,她看起來很纖細柔弱,烏青在心裡篤定用不了半年她就會申請轉換科室。

可是,周檸琅卻堅持乾下來了,還成為了科室主任,國內骨科知名專家付美平的得意門生。

付美平是科室的特聘專家,擔著榮譽指導主任的頭銜,每周隻到軍區總院來做一次坐診。

這個時候,誰有機會陪同她到看診室裡接待病人,就證明這人是被她看重的。

周檸琅今天打起精神,無法請假休息,為的是接待恩師。

“心疼我也沒用,自己的活還得自己乾。我先去查房。時間來不及了。”周檸琅聳聳肩,拿起自己的病人住院資料,到病房裡去查房了。

在科室裡,她被歸類於創傷骨科,平日裡慣常接觸的是一些慢性疾病,比如腰椎間盤突出之類的,病患大多上了年紀。

偶爾也會有年輕人的創傷病例。

最近她收了一個很年輕的病人,一個跳芭蕾的小姑娘,從舞台上摔下來,摔傷了腰。

這兩天正在生氣不能去參加比賽,她輸掉了奪冠的機會,便一直不配合治療,家裡的父母也拿她沒辦法。

周檸琅想著先去她的病房裡轉轉。

這個小姑娘家裡應該有點背景,住的是特彆病房。

來京南軍區總院看病的病患大多是一些部隊高官的家屬。收這個小姑娘的時候,周檸琅曾經被科室副主任知會,要妥善處理這位病人。

雖然談不上是讓小姑娘在治療期間享受特權,但是科室副主任話裡的意思周檸琅是明白的。

疾病麵前,其實人人並不平等。

*

周檸琅轉到T1309號病房裡。

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正躺在病床上看平板電腦,她直不起腰,剛做完手術,要將養很久的時間才能回到舞台上。

見到穿白大褂的漂亮女醫生來到,小姑娘也不主動招呼她。

“妙妙今天感覺怎麼樣?腰還疼嗎?早上護士姐姐來給妙妙打針了嗎?”周檸琅主動跟十五歲的少女攀談。

“來了,可我不讓她們打。周醫生,為什麼我不可以下床?我已經聽話的做完手術了。”少女執拗的跟她對抗。

“今天才是手術的第三天。要一周以後,才可以下地活動。”周檸琅用手電筒照了照少女的瞳孔,檢查她的身體恢複情況。

跟在她身邊的兩個護士跟她彙報病患遲妙雪的情況,說完之後,專門提及:“昨晚睡得不太好,按鈴叫了我們好幾次,體溫跟心率都是正常的。早上針也不讓打。”

“應該是麻藥過了,她感到疼。”周檸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