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孟嘯說完話,王熙鳳又去內院待了一會兒,這才又回到賈家。
回去照例是先跟老太君請安,等吃過晚飯才又回到自己屋裡。
王熙鳳趴在軟塌上,平兒給她捏肩,王熙鳳狀似無意的問道:“新來那小子,究竟算不算的準?他剛來那會兒,我還想去問問,後來太忙,岔開了也沒顧上,家裡可有人去找過他?”
平兒完全不知道王熙鳳問這事兒究竟為了什麼,還以為是貪新鮮,便笑道:“前兩日薛姑娘去過,兩大串銅錢招搖過市。”
王熙鳳笑出聲來,“可算出什麼沒有?”
平兒又道:“也有人問過,薛姑娘說是看他可憐,不過找個由頭給他點錢罷了,誰在乎準不準呢?”
“嘖嘖。”王熙鳳歎道,“的確是薛大姑娘的風格。”
“還有……”平兒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周瑞家的,我聽人說,周瑞家的說那小子事兒多,不好伺候,隻會給人找麻煩,”
王熙鳳頓時就上心了,這可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要我說,咱們這位周媽媽,真的是威勢漸長,她在二太太身邊伺候,二太太整日吃齋念佛,要做個慈悲像給人看,可她身邊的人怎麼就一點沒學到呢?”
還能為什麼?隻能是王夫人的慈悲都是裝的。
“我聽說……”平兒小聲道:“聽說前頭珠大爺是生生被他們管教死的。自打那以後,她就開始經常吃齋念佛了,如今更是連寶玉管都不管。”
王熙鳳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王家也沒人知道,我還回去問過,她什麼都不說。”
王熙鳳說完就往後一靠,平兒小心給她揉肩,也不說話了。
自打那天晚上去廚房聽見她們背地裡是怎麼說林黛玉之後,顧慶之也不想著要吃清炒蔬菜了,倒不是怕她們也說自己,而是失望透頂,熬日子等著走,懶得跟她們廢話了。
讀書寫字也是一樣,他又不是真的文盲,再說在哪兒不是讀書呢?
賈府那個私塾,跟營業性場所又有什麼區彆呢。
先生什麼都不管,有來找炮友的,有來找金主的,有來包養小男孩的,還有來發泄的,正經讀書的,搞不好隻有賈蘭跟賈環兩個。
賈環,正經讀書,這就離譜。
至於賈家給他派的那個丫鬟紅燕,顧慶之的確是不怎麼用她,一來看她年紀還小,二來他也沒有要用到丫鬟的地方。
這麼說了幾次“你去歇著吧”,紅燕就隻在早晚各出現一次了,走程序問問他要什麼,然後就走了。
顧慶之樂得身邊沒人,一個人逍遙自在。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住在賈母仆從的院子裡。
賈母是賈府的老太君,她屋裡的下人也多,完全就是勞動力過剩,這院子時刻有人來人往,院子裡總有那麼幾個人聊天,不太安靜。
這天中午,送飯的人過來,顧慶之吃過飯,把碗筷等物都收在食盒裡等人拿來,不一會兒,婆子就過來了。
顧慶之也程序性的來了一聲多謝,又說:“今兒的飯挺好吃的。”
婆子驕傲的說:“榮國府的內廚房,那是連我們老太君都讚不絕口的。”不過她剛提上食盒,往外走了兩步,一隻腳跨過門檻,忽然就扇了扇風,還大聲道:“我說你少吃點肉,放屁也太臭了。”
顧慶之驚呆了,這是要乾什麼?怎麼放屁還要栽贓陷害嗎?
再說她也沒放屁啊,屋裡好好的,什麼異味都沒有。
而且放屁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這又有什麼好栽贓的?
但是分辨是不可能分辨的,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後手,爭執這種東西,得兩個人才能爭起來,再說這都栽贓陷害了,他說話有用嗎?
顧慶之就當沒聽見,回裡屋休息去了。
賈家這是下死手要結仇啊,但是想想賈家上下做出來的事情,特彆是那個回家省親,還要當著宮女太監的麵說宮裡不好的貴妃娘娘,就還挺合理,隻能說:不愧是榮國府。
但他也不是很在意,大不了叫榮國府體驗一下什麼叫氣象武器唄。
到時候他換個地方待著一樣,而且反而能更快入了皇帝的眼。
如今不過是看在林大人的麵子,擱這兒耗日子罷了。
外頭的婆子還在喋喋不休,“眼皮子也太淺了,逮著點好的就往死了吃,真沒出息。”
賈府出點新鮮事兒不容易,加上顧慶之跟林家還有那麼點關係,到了晚上,這點事兒就傳遍了。
平兒伺候王熙鳳梳頭的時候,就把這事兒全說了,還道:“……說他麵紅耳赤,一言不發,直接就躲進裡屋不出來了。”
王熙鳳嗯了一聲,道:“明擺著是有人欺負他,這小子倒是挺靦腆的,也不說話。”
“當了好幾年乞丐呢,又瘦瘦小小的,敢說話怕不是要被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