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莊,全福仁都沒下馬車,叫人來吩咐幾句,又趕緊回宮去了。
莊子上的人恭恭敬敬領著顧慶之到了主宅,又趕緊給他烤了被褥,準備了些點心茶水等物,連暖床的銅壺都灌了三個。
這一晚上足夠了,顧慶之便道:“先休息吧,有什麼明天再說。”
這人道:“明日再給您做兩身衣服,都是現成的東西,一天就得。”
顧慶之躺在床上,計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其實無非就是把金手指發揚光大,也就是古代版的天氣預報。
這會兒沒標準溫度,都是用寒熱溫涼等詞表示,小雨陰天晴天等等雖然能寫,不過考慮到識字率不足一成,還是用圖更方便些,所有人都能看懂。
早上起的早,白天又沒吃東西,晚上又是坐馬車趕路,加上一步到胃直接成了皇帝的人,顧慶之放鬆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這雖然是當初分給皇子的田莊,距離京城算比較近的,不過等全公公趕回去的時候,也快到子時了。
全公公換了雙鞋子,稍稍撣了撣灰,就先去乾清宮了,皇帝果然沒睡,全公公一邊行禮一邊道:“陛下該休息了。”
“叫朕如何睡得著?”皇帝來回踱步,問全公公,“這人如何?”
全公公稍微頓了兩秒,“陛下,這的確是個妙人,榮國府是真的沒長眼睛,太上皇日薄西山,也沒這個福氣。”
全公公把兩人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全跟皇帝說了,皇帝一邊聽一邊微笑,全公公又道:“這人就算什麼都不會,就憑這心性,哪怕進宮當太監也能出頭。榮國府這幫子酒囊飯袋,機會到了也抓不住,還要擠兌人家,活該一代不如一代。”
皇帝笑了兩聲,“如此甚好,可見朕的確是有上天眷顧的。林如海也的確會辦事,明日——賞他些進補的藥材吧,他勞苦功高,的確是該好好養養身子。”
全公公應了聲是,又跟皇帝說了那句“不如讓我住進王府”,皇帝也愣住了,苦笑道:“朕倒是也沒想到。”
全公公的埋怨中透著親昵,“還是顧慶之那小子不好,他信誓旦旦先說了要去皇莊的,奴婢也被他唬住了呢。”
“等初七過了,就把他接回來。”皇帝道:“今日見了顧慶之,睡不著,這會兒你回來,方才有點困。”
他一邊往裡頭寢殿走,一邊道:“你說初五究竟會不會刮風?初七又會不會打雷下雨。”
全公公這時候就答得很是嚴肅正經了,“陛下,不過三天就知道了。”
皇帝嗯了一聲,換了衣服躺在龍床上,隻是要睡也還是睡不著。
他繼位快五年,一直被太上皇壓在頭上,朝堂上靠著一次恩科還有一次正科還有一次大膽啟用舊臣,也有不少自己的親信,加上太上皇年事已高,精力不濟,朝政上已經壓過了太上皇。
隻是皇帝的內庫,太上皇一直攥著沒給他。
他這個皇帝的收入,也就是當年出宮時候的封賞,幾個田莊商鋪酒樓加起來每年約莫有十萬兩上下的收入,若不是後宮嬪妃還有宮女太監的月俸都是戶部出銀子,修繕宮廷也有工部管,他這皇帝就得偷偷變賣皇宮物件了。
他連賞人都得精打細算。
皇帝翻了個身,太上皇啊……
這次太上皇過壽宴,前後占了大運河快三個月,運河上隻有給太上皇送壽禮的船能暢快通行,彆的不管是運糧運鹽還是運煤的船,哪怕給國庫運稅銀的船,都得等著。
太上皇當了五年太上皇,每年都要大張旗鼓過萬壽節,京城的糧價和煤價就沒下去過。
雖然太上皇不知道哪天就得賓天,可難道真的要等太上皇死了他才能當個好皇帝嗎?
太上皇也在敗壞他的名聲啊。
皇帝翻了個身,又想到了顧慶之,這樣一個人,該怎麼用他呢?
林如海打算推舉他去欽天監,欽天監什麼官兒適合他呢?
一夜過去,顧慶之一早起來,先吃了飯,又出來轉了兩圈,這莊子極大,地方也好,還有一條河從中間流過,是那種能走船的河。
莊子裡人家怎麼也有上百戶了,路上走著,還能看見拿著木棍子追大公雞的半大小子,也有油光發亮的野貓在路邊舔爪子,可見這裡生活也不錯,不然哪兒有閒工夫雞飛狗跳,也更加不會有如此油滑的貓。
最重要的是,莊子上的佃戶和仆從,沒有榮國府下人的“主人翁”意識,人家該乾活的就乾活,不會冷嘲熱諷,更加沒暗示賞錢,身上也沒酒氣,夜裡想必是好好輪值的,更加不會聚賭。
回到屋裡,有人來給顧慶之量了尺寸,又問他中午想吃些什麼,顧慶之也沒客氣,說了他葷素搭配的飯菜,又特意說了蔬菜彆炒老了。
等人都走了,顧慶之拿了紙筆,開始琢磨他的古代版天氣預報了。
首先是專供給皇帝的,五天精確到時辰的天氣預報,下來是十五天的每天預報,最後是未來一個季度的趨勢。
第二就是供給文武百官以及普羅大眾的,七天的天氣預報,隻分白天晚上,例如白天陰轉多雲,夜裡有小雨的地步。
給他們不需要精確到時辰。皇帝嘛,總歸是要體現尊貴性和特殊性的。
第三就是農業相關指導,比方如果夏季少雨,那不在河邊的田地,就不適合種植需水量大的作物。又或者臨近收割的時候有連著幾天的雨,那就要適當提前收割時間,又或者今年是暖冬,那為了防止病蟲害,燒秸稈的時候就得注意,翻地也得翻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