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信息量足夠他找到這個人了。
隻是為什麼她要梳著雙丫髻這種丫鬟發飾呢,哦,他懂了,這後宅裡的小姐嘛,話本子看多了,學裡麵的女子變裝出遊,也是一種情趣嘛!於是他好整以暇,手提一把孔明燈,擺好姿態,靜等著魚兒上鉤。
夜幕下,月輝撒在江水上,粼粼的波光隨著微風的吹拂蕩漾著。星辰與波光交相輝映。江畔上,來來往往的少男少女慢慢多了起來,他們大多是結伴而來,少有形單影隻的。他們有的點燃象征祝福的孔明燈,有的放燈船。
那被點燃的孔明燈,在晚風中搖曳向上,如嫦娥奔月般飛向了璀璨的星空,而那燈船則妝點了江水這襲黑袍,一切都美的不可方物······
他用餘光慢慢在人群裡打量著,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出現了。
隻見她梳著雙丫發髻,兩邊的花包都用紅色的絲帶綁著,那長長的絲帶與下麵的頭發一起搭到肩上,圓圓的小臉,雙眸不大,但是眼神極為靈動,瓊鼻下是一張櫻桃小嘴。她身著一身杏色長裙,再無其他裝飾,此刻正手執一隻精致小巧的燈船,一個人朝江邊巴望著。
看樣貌頂多五六分的姿色,傳話的人還說十分美貌,真是個沒見過市麵的東西,這樣的容貌,想想她的家世,勉強下嘴吧!他撇撇嘴,收起不耐的表情,轉瞬間即換上了一幅風清俊朗的舒和之姿。
借著她被彆人撞趔趄的功夫將她扶了一把,她抬頭看他的眼神裡滿是欣賞,
他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接近了她,後來兩人又借著機會一起遊廟會,賞春景,感情更是突飛猛進,看吧,魚兒上鉤了。
如此接觸下來,他發現她沒有嬌小姐的架子,知道他是讀書人,對他滿臉崇拜,滿足了他的虛榮感,他洋洋得意的想著能讓縣太爺的女兒崇拜,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她不提她的身份,他也裝作不知道她的身份,兩人就這樣交往了幾個月,等到嶽忠祿覺得時機成熟,提出想要拜訪對方父母,並想定下親事。
“可是我的身份,我怕配不上你,我其實~~~”
“琪兒,你哪裡配不上我,你要才情有才情,要樣貌有樣貌,若說配不上,是我配不上你。”他說的堅定,把她感動的要哭了。
“那如果我說我是縣太爺家伺候小姐的丫鬟呢?”
都到這了,還在考驗他呢?他心裡滿是鄙夷,麵上更是虔誠,
“自古娶妻娶賢,我娶你是看中你的人品跟才情,跟門第這些有什麼關係,男兒自應該靠自己的實力封妻蔭子,難道要靠妻子的出身?你如果這樣想也太小瞧我嶽忠祿了。”
“我沒有這樣想,在我眼裡你就是偉丈夫,我隻是~~”
“你不這樣想就好!”
“你看看伯父伯母什麼時候有時間,我總要先拜訪一二。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這樣已經越矩了,自是應該稟明父母,這樣也是對你負責。”他說的冠冕堂皇,把那叫琪兒的姑娘感動不已。
就這樣隔日的上午巳時,他們約在茶館見麵,他也可以理解,去縣衙後院總歸對女兒家的聲譽不太好,
可等他見了琪兒的父母他就慌了,他是見過知縣本人的,之前新任知縣大人來嶽麓書院參觀,他作為書院學子有幸見過,他可以確定來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是知縣大人。
她父母看上去四十左右,穿得倒也齊整,但是卻沒有知縣大人和夫人該有的的排場和氣度,他父親不是知縣大人那是誰呢?主子不像主子,奴才又不像奴才的。
他的慌亂落到了琪兒父親盧福的眼裡,他不由心裡苦笑,果然跟他猜的一樣。
盧福本就是盧家的家生子,因為乾的好被賜了盧姓,他現在是盧縣令的管家,娘子是夫人的管事嬤嬤,女兒琪兒在大小姐身邊伺候。兒子在夫人鋪子裡管著點差事。
管事這個位置不是人精根本做不久,所以盧福也不是一般人,心裡有城府,做事又穩重,細心,頗得縣裡賞識,隻是再賞識頂天了也是個下人。
他還想著怎麼有書生願意娶他女兒呢,不是說他女兒不好,而是他們這種家生子身份,一般讀書人家是不屑娶的,果然跟他想的一樣,這書生心裡肖想了不跟想的人,錯把他們當真龍攀附了,
但他著實又不想放過他,女兒已經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紀,將來的路子不外乎兩條路:不是被指給彆的管事的兒子再生一窩家生子,就是以後大人女兒出嫁,女兒也一起跟著大小姐當個通房,那通房說穿了就是個暖床的,命都是主子一句話的事,雖說富貴險中求,或許有機會憑生子改變以後的身份,但他女兒他知道是個沒有城府的,這條路看著花團錦簇,對女兒來說卻是一條死路。
若走第一條路他不甘心自己子子孫孫一直是奴才。
他最近一直為這件事憂愁,這不是轉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