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了綿軟細膩,方幼眠隻覺得喻凜的指腹溫熱得有些燙人。
他接過之後,方幼眠很快收了手,因為距離過近,籠罩了燭火,叫她覺得壓迫不適,遂以後退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又回到了最開始站的地方。
喻凜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自方幼眠退後,他才收回。
人人都想與他親近,說話,借以能從他這裡得到一些好處,通達一些便利。
唯獨她,好像避之不及的模樣。
也不算是避之不及,就是守著規矩。
這樣的規矩,合該應了他的心意才是,他自幼便不喜歡有女子在身側伺候,總覺得女子呱噪,身上的脂粉頭上的珠翠,熏的晃得人難受,故而身邊隻用近衛隨從。
隨著年歲及冠,母親說給他房中放曉事的通房,也被喻凜拒絕了,而後再有不安分的丫鬟搔首弄姿想要獲得垂憐,也被他冷言冷語給趕了出去,此後就再也沒有敢動什麼歪心思了。
知道家中給他娶了妻子,抗拒感便一直縈繞在心頭,些許時日相處下來,他倒是意外,覺得方氏安靜柔順並不鬨人,家裡諸多繁亂的事情她也掌得不錯,也並不令他厭倦。
她一切都做得很好。
是啊,明明很好,喻凜說不上來心裡的不對勁到底因何緣故。
他把香囊拿出來,而後又看向眼前姑娘的腰間,她也有一個,比縫製給他的香囊,看起來更小巧。
“你可否幫我佩戴?”他遞了過去。
方幼眠聞言,覺得奇怪,因為喻凜不要丫鬟伺候,從來也不要她近身,今日竟然要她幫忙。
即便是想不清楚緣由,喻凜到底是張口了,定然要幫的。
“夫君客氣。”
她又把適才送出去的香囊給拿過來,這次小心翼翼避開了他的手,沒有一點碰觸。
喻凜看著她靠近,小心輕柔將香囊懸掛在他腰間的錦玉帶上。
離得很近,比剛剛要近,居高臨下的角度能夠看到方氏沒有一點瑕疵的瓷白麵頰,三兩碎發被她挽到耳後。
在她身上,縈繞有淡淡的清香,隨著靠近,浮現到他的鼻端。
很快,係好方氏便退了下去。
再次相顧無言。
方幼眠以為喻凜要走了,他卻叫她坐下。
她又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
喻凜淡淡啟唇,開口道,“事關今日,我有些話要與你講。”
原是因為這個,喻凜坐於圓桌的圈椅,她找了一個有鵝絨軟墊的小杌子,兩手擱在膝上端正坐於他對麵。
“夫君請說。”
看著她端正的模樣,用的敬語,活像是書塾裡被點了名諱要聽夫子訓話的女學生,恭敬當中透著無言的拘謹。
她害怕麼...?
喻凜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輕點著桌沿,聲音輕緩,“那日我去祝家並非是家中想的那樣。”
那樣?
方幼眠默不作聲,喻家幾房的人的確眾說紛紜,可她卻不曾想過。
喻凜將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富有磁性的聲音彌漫著低低的好聽。
“是我手下人傳話不清楚。”
他講完了,方幼眠還是默不作聲。
意外喻凜跟她解釋的同時,在心裡暗暗想,即便真的是眾人誤會的那樣,她也不會管,畢竟她不會做喻凜私情的主,也做不了他的主。
“還有更換下來的衣衫,你也明白了緣由,今日祝小姐給我裁的新衣,我已經私下叫人返了回去,也叫千嶺與她說清楚。”
返了回去,還說清楚了?等等,所以他這算是在解釋方才雯歌抱怨那些話的原因麼?
思及此,方幼眠更覺得驚奇,又下意識抬頭了。
瞧方氏總算不是全無反應,眼裡似乎有意無意彌漫問詢他為何?
喻凜臉色緩了一些,“我有妻室,她一未出閣姑娘給我裁送貼身的衣衫,到底不合適。”
難怪今日祝綰妤說了許多,喻凜始終沒有什麼收下的動作,原來是不想收。
實則今日若非喻初插手替他拿了,喻凜也打算率先收下,私下退回,如同崔氏所說,兩家世代交好,不好直接駁斥了祝家的麵子。
祝綰妤對喻凜有意,生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喻凜凡事喜怒不形於色,又不怎麼愛說話,往日不知他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