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時辰到了,那邊請您過去(2 / 2)

怯春情 小小椰 4901 字 4個月前

謝卿琬這般想著,另一邊,已走到了先前約定的接頭之處。

此處是東宮的一處偏門,平日裡隻有采買的仆從從這裡進出,因此才選定了這裡作為謝卿琬出入東宮之處,不易被發現。

此時剛好一輛牛車駛來,在裝滿蔬菜瓜果的車上,留了一個空出來的木筐,謝卿琬與駕牛車的人對了對眼色,爬上牛車,跳進了木筐中,又拿來一個透氣的草編蓋子,將頂上蓋住了。

門口的侍衛暫時撤去,換成了和她對接之人,載有謝卿琬的牛車,就這麼緩緩駛入了東宮。

其實本不必這麼麻煩,謝卿琬有皇兄送給她的令牌,可以隨意進出東宮任何一個地方,但或許是出於某種心虛,又怕皇兄覺察出什麼,最後還是采取了這種辦法。

行駛到了東宮一處偏僻無人之處,謝卿琬才從牛車上跳下來,然後跟隨著來接她的人一路行小路前進,最後走到了一處處在幽靜竹林中的宮苑,從後門進入。

進去殿門之前,謝卿琬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瀟瀟竹林,不少濕淋淋的竹葉,都被雨打得垂下了身子。

她在暗中用指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深吸一口氣,踏進了門檻。

顧應昭已候在門口,他穿一身月白長袍,是一個文雅清秀的青年,見謝卿琬進來,朝她微微一禮,壓低了聲音:“公主,這邊請。”

顧應昭是專為太子看診的醫者,其家族為太子謝玦所救,他為報大恩,從此效忠於謝玦身前,行醫多年,醫術精湛,可以說,若是沒有他,謝玦的情況遠比現在還要差許多。

謝卿琬用手攥著裙子,也低聲問:“皇兄這次的情況如何?”

顧應昭輕歎了口氣:“比之上次還是要好些,但您也知道,此病是殿下娘胎裡帶出來的,非一朝一日就能根治,這些時日,都要委屈公主了。”

謝卿琬忙搖頭:“不委屈。能幫到皇兄,是我之幸。”

讓她深夜在噩夢中無數次驚醒的,除了自己臨死前的絕望掙紮,更多的是,皇兄為她耗儘心血,最終英年早逝的畫麵,每次一想起此種情形,她的心便一抽抽地發疼。

也是在今世,她才知道了前世那個被皇兄毫不猶豫否決的法子——皇兄此病,是當年孝昭皇後懷孕時為侍妾所毒害,連累了腹中胎兒所致,此毒屬性偏火,算是熱毒的一種,發作時若烈火焚身,不得解脫,也會因此催生起一些難解情.欲。

若要解此毒,除了要配合服藥,還需要有一純陰之體的女子參與解毒,否則,熱毒愈盛,心肺愈弱,壽數也就日益減損。

謝卿琬大概能猜到前世皇兄拒絕的原因,她知道,皇兄品格向來貴重,不願意強迫無辜女子,他若是應下,部下必定有人為了邀功,在天下搜尋純陰之體的女子,過程中或許會造成一些冤屈之事,這定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就算對方自願,皇兄也可能認為以自己的身體情況,無法對對方負責,畢竟此法雖可能解毒,也非萬無一失。何況這自願之中,又有多少可能出於家族和皇家的隱形強迫呢。

謝卿琬知了皇兄顧慮,也理解他的選擇,但她卻無法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皇兄去死。

畢竟,皇兄是這個世上,僅有的少數真心待她之人。

於是,她便賭氣般地說自己也要去測,顧應昭無奈之下也為她測了,結果——她居然就是那罕見的純陰之體。

在和顧應昭眼神對上去的那一霎那,她就已經明白了自己要做什麼。

她要救皇兄,她不要他負責,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負擔。

……

顧應昭行此事自然是瞞著謝玦做的,至純至陰之體本就難得,能有這樣救謝玦的機會,他不願意放棄,更何況長樂公主本身也願意,兄妹兩人又無血緣關係,公主身份尊貴,即使失了清白,也不會影響婚事,畢竟本朝公主向來開放,婚後養麵首的也不在少數。

如此一來,倒也不算違背了謝玦本意。至於將來他發現了會如何雷霆大怒,或者懲罰他,他都甘願接受,他家裡人的命,和他的命,本就是殿下救來的。

謝玦發作之日,意識會模糊不清,顧應昭借以替他施針藥浴的由頭,令其暫時失去視覺,神思越發飄散,等醒來時,隻會以為一切隻是一場夢。

上次行事,謝玦醒來後有所懷疑,但查了一圈,近日並未有女子自宮外進來,也未見有人在民間搜尋純陰之體的少女,便暫且沒有繼續追查下去。

謝卿琬進去前,顧應昭遞給了她一個小玉盒,在她不解的目光下,顧應昭低聲說:“此乃我顧氏家傳的去淤活血之藥,藥效極佳,兼有止痛之用,公主或可提前抹上,以免像上次那般……”

謝卿琬瞬間聽懂了,俏白的臉一紅,她匆匆接過那盒藥膏,隨意塞進了袖子,聲音小得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謝……過顧太醫。”

上次,她當然沒有忘記,少女的身體嬌嫩,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何時受過那種折騰,事後,也是躺在床上休養了足足三天才好。

她抿著唇,不再看顧應昭,而是邁著有些紊亂的步伐,輕輕踏進了房門。

……

金絲楠木的雕花木床前垂著層層紗幔,窗外的風帶著微涼的水汽,吹拂著薄薄的幔帳。

謝卿琬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讓灼熱的肺腑也沁涼了些,這才慢慢向床邊走去。

雖已不是初次,但她還是不太習慣。

床榻上的謝玦緊閉著雙眼,臉色有些蒼白,此時的他看上去不似平時那般,似一把清透的玉匕,而是收劍入鞘藏鋒於內,多了幾分無害的氣息。

謝卿琬跪坐在床邊,拿著團扇輕輕為他扇著風,盯著他纖長的睫毛看了半晌,直到謝玦蒼白的臉色漸漸變得潮紅一片,清淺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

她才緩緩地脫下繡鞋,從床尾爬上床去。

謝卿琬的動作很輕,本以為沒有驚動榻上之人,卻沒想到,正從他的腿邊邁過去的時候,一條胳膊突然攬住了她的腰肢,在她掩唇驚呼之下,將她卷入了重重幔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