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笑:“我要你的頭做什麼?辦好差就行了。”
這兩人言語親密,說笑無忌,倒像是真正的親生母子,反而是太後與弘曆相處,總讓人覺得十分客氣,令人奇怪。
弘晝於朝廷上除了打訥親那一回出了名堂,再沒乾出什麼成績來,然而在吃喝玩樂上卻是精通無比。
水上戲台,傀儡玩偶,栩栩若生,彷如唱戲,非常有意思,而且他還找了一眾善水的民間伶人在水中表演雜技和樂舞,鑼鼓齊鳴,煙花漫天,熱鬨極了。
弘晝得意地問太後:“皇額娘,您覺得如何?”
此時三更早已過了,太後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看著煙花將漆黑的夜晚都點亮了,神情有些怔怔的。
她十三四歲就進宮了,幾乎沒得過先帝的寵愛,在雍王府的某個角落寂靜地過活;先帝登基後,她貴為皇妃,依然過著寂寞的日子。待到皇上登基,日子是變好了,可她作為一個寡婦,必須得活的節製與清淨。
紫禁城不乏熱鬨,但像今日這樣通宵達旦、肆意痛快的熱鬨好多好多年都不曾有過了!
她喃喃道:“好,很好!大家都有賞!”
弘晝立刻吩咐下去,接著太監們端著一盤盤嶄新的銀錠子上前頒賞,人人臉上都有笑意。
一直過了五更,這場玩樂才散場,陸薇回去洗漱睡覺,她睡得很沉,再醒來時已天光大亮。
陸薇蹭的一下坐起來,喊道:“杏子,杏子,現在幾點了?我還要去給太後請安!”
杏子端著一盆水笑吟吟地走進來,“太後早就派人來說免了今日的請安。”
那就好,陸薇順勢又躺回床上。
杏子笑道:“就算不請安,您也得起來用早膳呀。”
陸薇閉著眼睛,像個布娃娃一樣任她擺弄梳洗,洗過臉後才算真正清醒了。
吃飯時,杏子拿出一個小銀元寶,說:“這是太後昨晚給的賞賜,當時在萱頤堂伺候的人都有,我拿到了這個。”
陸薇笑道:“恭喜發財,一兩銀子呢!你快攢起來當私房錢,可彆輕易就買頭花了。”
杏子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等過幾年出宮了,我手裡有錢就是在家說話也硬氣。”
陸薇讚曰:“好姑娘!”
兩人說起昨晚的熱鬨,杏子道:“以前看太後娘娘一直都淡淡的,難得見她那麼暢懷,她老人家還親自放煙花了!”
親自放煙花不算什麼,漫天灑銀子才是真實惠。
所以說太後不虧是個實在人!
……
人人都得了實惠,但不是每個得了實惠的人都覺得高興。
那些宮女太監們無妨,太後身邊服侍了多年的一個米嬤嬤卻頗有微詞。
米嬤嬤與嫻妃有些淵源。嫻妃娘家是正藍旗世襲佐領,米嬤嬤正好是正藍旗佐領下包衣,因此一層關係,兩人很親近。
米嬤嬤私下就對嫻妃抱怨道:“萱頤堂向來清靜,這陸答應一來,鬨得烏煙瘴氣、人仰馬翻的。太後的身子到底還沒有痊愈,本該清靜養病,偏生被她折騰。怪不得彆人常說漢人女子輕浮淺薄!”
嫻妃抿嘴不語,心裡異常惱怒。
但她比米嬤嬤客觀,昨日的事說起來都是由和親王一手操辦的,抓不到陸氏的把柄。
“嬤嬤你這話當著我說說也就罷了,當著太後可千萬彆說。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和親王可就遭了,這位可是個混不吝的人。”
米嬤嬤道:“我知道,但我就是十分不喜陸答應的這副做派。她彆以為哄著太後高興就什麼事都沒有,總得給她個教訓嘗嘗,漢女狡黠,巧思多,慣會討好太後,長此以往還得了。”
嫻妃皺眉:“人家就是聰明伶俐,能有什麼好法子?”
米嬤嬤笑道:“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
陸薇還不知道有人看她不順眼了,她在同太後身邊的宮女彩絹、彩玉兩個比賽踢毽子。
穿越這事真不能深究,為什麼不把自己逼瘋,陸薇儘量在沉悶的生活中尋找一些小樂趣。
年輕的女孩子們活力滿滿地在院子裡踢毽子,太後在窗前看到心情都仿佛年輕了幾歲,還給她們加彩頭。
“贏的人有賞!”
午飯照舊是跟太後一起吃飯,當然還有一個嫻妃。
快開飯時,和親王突然來了,太後讓人為他單獨設了一張桌子。
陸薇滿心歡喜有滿漢全席一般的自助餐吃,然而菜端上來後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粘豆包、煮餑餑、白煮羊肉、紅血腸、豬皮凍,還有一大鍋白肉血腸……
米嬤嬤對太後道:“奴婢想著您好久沒吃過咱們滿洲的傳統食物了,今日特意吩咐廚子給安排了一桌,您覺得怎麼樣?”
山珍海味吃過了,偶爾也會想念普通的家常菜,太後還是很有胃口的,笑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