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看到那種猩紅的液體。
從很小的時候,那個名叫江野劍的男人就教導我:“神奇,你要記住,你是高貴的純血統公主,不要懼怕任何生物。”
仍記得那時,膽小的我乖順地向他點點頭,我說:“是,父親。”
於是,我學會了反抗那些覺得我懦弱、好欺負的貴族孩子。因此,那幾天家裡陸續進出著一些貴族階級的吸血鬼,我目送他們進入父親的房間,再躡手躡腳地躲在房間外麵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無外乎是“即使是純血統也不可以打傷我的孩子”“這麼霸道的做法我們無法接受”……
我知道我給父親添了不少的麻煩,但他卻總是在打發完那些貴族後,摸摸我的頭,說:“你做得不錯,千萬不要害怕他們。”
再長大些,當我十二歲的時候,他說:“你該去狩獵了。”——他讓我學會吸人類的血。
生在江野家的我,曾經無數次看見為數不多的族人們抓了可口的人類回來,一氣吸乾他們的鮮血。
滾燙的血液,扭曲的麵容,乾枯的身體。
第一次看見,我哭了。第二次,哭了。第三次,哭了……直到現在,雖然不會再哭,但那樣的場景卻是深深地刻進了我的腦海裡——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一件事過。
他親自教我怎麼捕捉人類,怎樣吸乾他們的血,讓他們死去或是把他們變成低級的吸血鬼。如果是試驗的話,我可以做得很好。但是當我站在真正的人類麵前,身體卻完全動不了,最後隻能狼狽地落荒而逃。
他第一次罵了我,狠狠地罵了我:“江野神奇,如果你無法狩獵,就不再是我的女兒!”
說無法狩獵是假的,世界上沒有無法狩獵的吸血鬼。如果你的身體(HX)饑渴到了一定的程度,總是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行動去攻擊人類——這被我們稱作「本能」。而他所指的,是我無法不靠「本能」去狩獵。
我不想狩獵,更不想依靠「本能」去狩獵。
在逃避血的那段期間,我愛上了胡蘿卜汁。雖然與血同是紅色,卻不像血那樣渾濁不堪。
為什麼父親就不能聽聽我的意見呢?為什麼總要把血與家族聯係到一起呢?我不明白。直到,直到我聽見了他與手下香取家某位貴族的談話。
“江野閣下,您到底何時才能將公主殿下培養成完美的工具?高澤見一族與日比一族已經聯手了。“
“其他方麵都已經成熟,但是最重要的一點還沒能成功……”
……
哦,這樣啊。
聽到這樣的話,我突然鬆了口氣。
這一年來我無時不刻都在為自己無法狩獵的事情而內疚,好像是我對不起他一樣,心中總是有一種罪惡感。
如果他並不是真心為我,那麼我也不用為他做事。我可以理所當然地離開這裡。
所以,我逃了。在明白他真正用意的三天後——離我十五歲還有十一個小時的那一天。
……
他是真的把什麼都教給了我,雖然這並不是愛我。但他隻有一件事情一直隱瞞著我,封了所有仆人的口。
江野家從存在開始,就立了一條法則:曆代家主由前一任家主的兒子擔任,而女兒,則是用作戰鬥的工具。
男尊女卑,不就是這個道理麼?
雖說在吸血鬼漫長的壽命之下,這條法則幾乎成為了空談,但是江野家的第一任家主確實這麼做了。接著第二任、第三任、第四任,直到現在的第五任家主——江野劍。
江野家創立將近三千年,不論是在何種時代,何種狀況,一向都是南為王,女為奴,即使所謂的女子是本家的純血統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