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嫵能猜出這件事安氏插手了,旁人自然也能。
春芳院。
沈媛滿眼的惶惑不安,“姨娘,是不是因為我上次跟父親告了五妹的狀,母親這才記恨咱們?”
沈媛並不笨,將這幾日的事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自己和姨娘著了彆人的算計,而這人就是一向對自己親切慈和的嫡母。
母親故意透露出知府夫人來提親的消息,讓姨娘以為雲箏搶了屬於自己的親事,這才在父親跟前失了往日的分寸。
她是真沒想到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嫡母手段這麼厲害。一出手就讓姨娘失了在父親跟前積攢多年的體麵。
花姨娘搖頭道:“上次隻不過是件小事,夫人就算要教訓你,也不會用這樣的雷霆手段。”
想到這次安氏如此大費周章,連知府夫人也被拉進來做局,就知道她絕不僅僅是為了教訓媛兒,而是所圖更大。
“那是為什麼?”沈媛想不通。這麼多年姨娘對嫡母一向恭敬,晨昏定省從不懈怠,如此嫡母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當然是為了你和雲箏的親事。”花姨娘冷笑道。
說罷,見女兒不明白,便解釋道:“從前我總想著那雲箏生父早逝,父族沒有可依靠的長輩,將來議親,最好不過是找個鄉紳人家,絕不可能給你造成阻礙。”
“現在才發現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夫人怕是想將女兒嫁入官宦人家。”
“這怎麼可能呢。”沈媛不相信,“姨娘不是說雲箏的生父隻是個舉人,並沒有做官,雲箏就是個民女,哪戶官宦人家會願意娶一個民女做兒媳?”
“是,雲箏生父的確沒有做官,但你彆忘了她還有你父親這個養父。”
“夫人怕是想以沈家養女的身份為女兒議親。”
如此一來,雲箏和媛兒的選婿路線就重合了。
“可即便夫人有這樣的想法,又與我有什麼乾係?天下好親事又不是隻有一家,我得了,雲箏就沒了。”
“你不懂。”花姨娘麵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神色。
她想起多年前的一樁舊事。
那時安氏才進門不久,五姑娘還沒有出生,她無意間知道了安氏竟然說動老爺,想給女兒雲箏改姓,記在老爺名下。
媛兒和雲箏年歲相當,她怕安氏的女兒分薄了自己女兒的寵愛,便將這件事告訴了三姑娘。
三姑娘是前夫人的嫡生女兒,很得老太太疼愛,性子也養的十分霸道。知道了這件事自然不依,在老太太跟前大鬨了一場,於是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
安氏不是個吃虧的性子,三姑娘壞了她女兒的前程,她便使手段在老爺外任時,將三姑娘留在了京城。
可歎三姑娘還沾沾自喜日後不必在後娘手下受氣,殊不知安氏這一手徹底分薄了她與老爺的父女之情。
這麼多年,老爺一直在外地做官,從三姑娘四歲起就沒怎麼見過這個女兒。
若論父女之情,隻怕三姑娘還比不過雲箏這個外姓的養女,更不要說和五姑娘相比。
當年,安氏隻整治了三姑娘,她後怕的同時,又慶幸安氏並不知道自己參與其中。
可現在看著,安氏隻怕對當年之事一清二楚,之所以隱忍不發,是為了一擊致命。而自己這些年日子過的太平順,也被安氏糊弄住了。
如今她失去了老爺的信任,將來媛兒的親事她必然是說不上話的,如此媛兒的終身就完全攥在了安氏手裡。
怕嚇到女兒,花姨娘不敢明說自己更深的擔心:安氏睚眥必報,她怕安氏會用女兒的親事做籌碼,來給雲箏鋪路。
沈媛雖然想不到這些,但本能的感到不安,“姨娘,我們現在怎麼辦?”
花姨娘強打起精神,安撫女兒:“彆怕,好在我們就要回京了。京城自有老太爺和老太太做主,夫人就算想做些什麼也要顧及老太爺和老太太。”
媛兒到底是沈家女兒,安氏就算想,老太太是絕不會同意沈家女被當做當雲家女的墊腳石的。
想通這一點,花姨娘一改之前的焦慮,重新蟄伏了下來。一切隻待回京。
暮雲院。
聽著鞏媽媽稟報花姨娘的動靜,安氏挑了挑眉,“到底是府裡的老人,就是不一樣,我才不過出手一次,就將我的打算猜了個七七八八。”
鞏媽媽試探道:“夫人,花姨娘太精明了,咱們是否還要………”
“不用了。”安氏直接打斷她的話,“這種事隻有第一次才有效。而且,這件事上花姨娘根本不重要,關鍵是老爺的態度,還有京城那邊………”
她說著歎息一聲,“也是我沒想到京城的形勢變化的這麼快。這幾年老爺官途一直不順,我想著咱們一直在外麵,可以徐徐圖之,京城那邊無論態度如何,也鞭長莫及。不想突然就要回京。”
“是啊,誰也沒想到。”鞏媽媽附和著,又露出擔憂來,“夫人,花姨娘猜到了,老爺會不會也?”
“不會。”安氏語氣篤定。
在老爺眼裡,這次可是花姨娘先小人之心,意圖誣陷自己這個當家主母。
而且知府夫人提親也是事實。隻不過不是為她家次子,而是為了侄兒。提的也不是沈媛,而是雲箏。
知府夫人的娘家是寒門,她侄兒雖是個秀才,然家境貧寒,族中長輩也沒有一個做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