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他們熱熱鬨鬨的未來裡將沒有他的存在,甚至在他們熱熱鬨鬨的記憶裡他也會被逐漸淡化直到消失。
急於擺脫失重般的異樣感覺又或者急於抓住什麼,佐助決定最後一次襲擊木葉。該是了結的時候了,所以他的殺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凶猛,鳴人卻皺起眉頭,佐助,我覺得你的氣息變了很多,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那麼多的憎恨了,但有種像是絕望的東西……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那種東西是衝著我來的又不像是要殺我……
鳴人說得亂七八糟卻意外地準確。他忘了鳴人不知何時起有了感知他人情緒、意念的能力,可以感知他的細微變化。這種敏銳讓他覺得恥辱。
沒錯,當年蒙蔽視聽的憎恨漸漸消退,他此刻是想永遠抓住他據為己有。與生俱來的占有欲並不因為斬斷羈絆、彼此敵對而消失,即使對隨身的武器都有占有欲更何況是對曾經很重要的同伴。
拖泥帶水的情緒令他極度自厭,似乎隻有殺了鳴人或者被鳴人殺死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現在你是真的想殺掉我了。鳴人顯然已經察覺,從眼神到每根頭發都緊繃起來。佐助,很可能這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戰,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閉嘴!
他不再給對方繼續廢話的機會。
十九歲的盛夏,最後一戰。
這所謂的最後一戰雙方都打得狼狽不堪。
滿身的血、泥沙和草屑,口中粘稠的血液讓喉嚨焦渴難耐。偏偏空氣乾燥光線火辣沒有絲毫要落雨的前兆,天空和鳴人此時的眼睛一樣是那種乾燥明亮又不可觸及的藍。佐助扶住越發沉重的頭,踉蹌著又走出幾步後天旋地轉,視野瞬間擴大到可收攏住整片弧形天海。
揚起的塵埃在眼前緩緩飄移散落,不知什麼時候就在附近圍觀窺覷的烏鴉被驚起,在他們頭頂盤旋幾圈後又飛回樹杈。
鳴人躺在他的右手邊,半麵浴血神色因此被模糊,似乎想開口說什麼卻提不起力氣。
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誰還動得了誰就贏了。
宇智波佐助早就不知道什麼叫放棄,早就不知道什麼叫絕望或者疼痛,那種無論如何也要站起來、無論如何也要比對手晚死一步的執念是從身體裡爆發出的本能,灼燙熾烈燒得他意識渾濁,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他隻是憑著本能去摸著了落在身旁的草剃劍,緊緊握在手裡,然後他提起了胳膊、撐起了上身,單膝跪在地上緩了緩呼吸,撐著草剃劍慢慢向鳴人移近一些。
再見了。
這是他在此刻混沌又空明的腦袋裡搜索到的唯一字句。聲音沙啞得不像人類,而在那雙勉強睜開的眼睛裡映出的臉孔也同樣臟汙得不像人類。
遠處有女人的聲音在怒吼著某個名字,他什麼也沒去想隻是本能地知道要迅速動手。
之後的那些事發生在三秒之內——草剃劍割向喉管、漩渦鳴人湛藍的眼睛忽然爆發出驚人的生命力、他從那雙眼睛裡讀出狂烈到近於瘋狂的求生意念、刀刃被雙手握住、強行逆轉、刺進他的胸口、鳴人回過神並驚恐地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