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管家風柳慌慌張張地闖入一室凝重的書房,卻也未能為這個陰霾的地方帶來一點歡欣的色彩,“外街的侍從們說,朝廷派下的人已經向王府包抄過來了,,我們擋不了多久……”
“什麼?”慕淮安眸色乍閃,劍眉蹙起,線條愈發淩厲,麵色卻頗是悵然:“如此之快啊……”尾音漸弱,帶著氤氳的唏噓感歎,竟是兀自失了神。
“主子!趁還有些時間,您快帶著少爺從密道走。奴才在這裡擋他們一擋。”見主子仍一副怔忪模樣,忠心耿耿的管家大急,一時也顧不得什麼主仆禮節,匆匆將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孩和簡單的包裹塞入主子手中,就將他往密道入口推。見慕淮安意欲開口,立馬麻利地阻斷:“主子,時間緊急,您還是先逃命要緊。”頓了頓,躬身一拜,又道:“這一彆估計再不能相見,主子這一路,怕是要受苦了,請主子萬萬小心為上。”
生死關頭,這名為下人實同手足的管家仍如此記掛自己,慕淮安心下一暖,方喚了聲“風柳……”,眸光卻又一瞬轉寒。的確,此番狼狽出逃,許將就此與這些家侍們陰陽相隔,一路更必是免不了遭受顛簸惶恐之苦。不曾想,自己這曾天下聞名的“雅王”竟也有如此不堪的時候。那麵上看來溫文爾雅的帝王,動起這些手段來,也真真是如雷霆急下啊。思及此,想來時間緊迫,再不由耽擱。慕淮安一斂心神,對著風柳一頷首,便堅定地轉身沒入狹隘的密道,匆匆前行。
見主子已循密道離開,風柳終於鬆了口氣,想來王爺這一逃,雖說狼狽,好歹也能保全了性命,自己也無需擔心了。便仔仔細細扳了機關,將密室入口掩好後,順手取下掛在房中的長劍,毫不遲疑地迎向王府門外的羽林大軍。卻不想……
“慕愛卿好雅興,這一身灰土,又是去哪兒覓那些奇花神草了?”
伴著略帶笑的陰冷聲線,方才踏出密道的慕淮安,未及抬頭就已被道外守株待兔已久的帝王一把拽住右腕,狠狠扯得踉蹌,左臂擁著的小小嬰孩被那雙狠厲的手一拂,摔落在旁,霎時哭得聲嘶力竭。聽得慕淮安心疼,下意識就想撲過去哄抱。然未待跨步就被右腕上凶狠的力道禁錮得動彈不得,下一刻,一隻指節分明的手野蠻地鉗住他的下顎,不由分說地轉了個向,迫得他的目光便直直撞入了一雙怒意滔天的眸,入耳的聲音明明是熟悉的聲線,偏又帶幾分他並未聽過的尖銳諷意。
“我的慕愛卿啊,當初你稱病離朝一去五年,不想卻病出了個美豔王妃。更沒想到王妃她雖去得早,竟還給你留下這個小東西?嗯……愛卿果然好福氣啊。”
慕淮安心裡輕輕一歎,下顎被麵前的男人霸道地鉗得生疼,他卻依然眉目淡淡,並不應答。
“慕愛卿,你這番是打算去哪呢?難不成還想去見南嶺的細作?”
任憑那人出言譏諷,烏語誹謗,慕淮安依然垂著眸不去看眼前那張熟悉的臉。他是皇帝,而他不過小小一個閒職王爺。是非對錯,隻不過憑著眼前人一句話,況且,他這通敵叛國的大罪,不過因為君心難測,莫名橫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