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雞剛打鳴,黎源躺了片刻就起床洗漱。
以前跟爺爺一起生活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做好早飯吃完自己那份,將白米粥熱在灶台上,藥還在熬製,藥香裡,黎源頂著星光開始翻地。
第一遍地不好犁,太久無人耕種,地麵硬化,好在農具沒有被原主典賣,等晨光初現,第一遍翻出來,後麵便好說。
也是翻地時原主的一些記憶冒出來,原來家裡還有幾畝水田,大約知道田地的重要,原主再混也沒有賣掉,隻是租給其他人耕種,每季人家將租金交給原主。
難怪原主不慌到處混吃等死,有人供應生活。
翻好地,黎源從溪邊擔水潤土,老郎中給了兩包蔬菜種子,一包黃瓜一包青椒,黎源先種下去一些,等有閒錢了再去鎮上買些其他種子。
種完地黎源開始破竹子,豬圈旁有條小路直通院子,他想編個籬笆把路攔起來,這樣雞就可以自己找蟲子吃。
竹子是剛從溪邊拖回來的兩棵,編截小籬笆綽綽有餘,他手上功夫快,用鐮刀破開竹子,再一削一刮,一根根細長勻稱的竹篾片漂亮地躺在腳下。
小夫郎起床時,黎源已經編好半截籬笆。
聽見動靜黎源去水缸旁舀水洗手,然後端著溫度剛剛好的米粥饅頭走進臥室。
這一覺大約是小夫郎連日來睡得最舒服的覺,臉上氣色不再泛青,嘴唇還是發白,半睜著眼睛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看著黎源。
“快吃早飯,一會兒我要上山。”
小夫郎顯然還在醒瞌睡,聞言沒有反應,看見白米粥倒是知道接過去,也不吭聲,嘴唇挨著碗沿就喝,好半天沒聽見動靜,黎源湊過去看,發現小夫郎真的跟隻小奶貓似的,張著小口一點點吞咽浮著油脂的粥湯。
黎源失笑,是個會吃的。
小夫郎警惕地看了黎源一眼,默默朝後退開,垂著眼睛慢慢喝粥。
黎源趕時間,把饅頭碗放在床上又轉身去端藥碗,離開時看見小夫郎嫌棄地看了眼床上的碗。
黎源明白,嫌棄他把吃食放床上。
說實話黎源自己都嫌棄,哪有人這般不講究吃的放被窩裡。
但家裡實在太窮,黎源沒有餘錢打家具。
端來中藥,小夫郎肉眼可見地皺起眉頭。
結合這兩日看見的,黎源琢磨出小夫郎多半是個被家裡慣壞的孩子,熊孩子。
他不可能一直看著小夫郎,等他走了人家轉頭倒掉藥他找誰哭?
黎源咳嗽一聲,語氣有些嚴厲,“陳郎中的醫術很好,承諾一直看好你為止,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商量昨夜提的那件事,要是好不起來……”
黎源眯著眼睛上下掃了小夫郎一遍,他不想嚇唬人的,但記憶裡能做小夫郎的男子好像跟正常男人不一樣,更像小娘子那樣容易哭哭啼啼。
雖然粗暴簡單,但有效有行。
果然,小夫郎吃飯的動作僵住,一雙漂亮的眼睛飽含情緒地瞪著他。
脾氣不小。
黎源下猛料,“你若好不起來我就把你送回去。”
果然,小夫郎快嚇哭了。
黎源嚇唬完熊孩子心情愉悅地背起背簍上山。
原主家是獵戶,原主十來歲前時常跟著父母進山打獵,手藝都在。
黎源準備獵些小動物就收手,沒辦法,他生活的那年代野生動物大多劃為保護動物,退耕還林後,尋常的野生動物時常冒出來,但大家都有了保護意識,加之不愁吃穿,幾乎沒人去捕獵。
黎源一路尋找痕跡,最終選了幾個地方布置陷阱或者捕獵夾,弄完後就去昨日挖到天麻的地方。
黎源沒有挖太多,留了不少根係發達的,掩好土層等著繼續生長發育,過些時日再來看看。
爺爺告訴他做什麼都要留有餘地,不竭澤而漁,不焚林而田才能生生不息。
之後行至山坳,果然人參有靈性,昨日明明記得就在此處,黎源來來回回走了五六趟也沒找到那幾株人參。
倒不懊悔,黎源覺得有趣。
中午就著溪水吃了兩個饅頭,黎源再次尋找,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次在一處滴水的岩石下找到兩株人參,人參上沒有他係好的黑棉線。
但黎源左看右看覺得有些眼熟。
最後在一處參身上看到淺淺一圈印記,好像被棉繩拴住後留下的痕跡,黎源頓時覺得不可思議。
把兩株人參挖出來,品相比昨日那根還好。
黎源想了想將有印記的那根拿出來,這根他不打算賣掉,說他胡思亂想也好,他覺得這根人參跟他有緣,黎源決定把對方泡酒裡。
他拍拍裝人參的荷葉,“放心,我不賣你,隻泡你……”
說完後,黎源咂摸著這話怎麼有些不正經。
挖好參往回走,路過野櫻桃樹。
櫻桃這種水果不耐儲存,熟了就要吃,也不能見水,遇水易爛易生蟲。
不過一日,地麵鋪滿厚厚一層熟透的果實。
深紅色的香甜肉汁吸引著忙碌的螞蟻。
一線一線的螞蟻軍隊扛著糧食朝洞穴前行。
昆蟲都知道糧食的重要性。
例行吐槽完原主,黎源拿出一個竹筐,早上編籬笆時順手編的,為了趕時間做的比較粗糙,每個網眼快趕上櫻桃的大小,但又剛剛小一點,這樣櫻桃就不會漏出來。
黎源摘了幾片櫻桃葉墊在下麵,果實的色澤比昨天還要深,最多明天這些櫻桃全部要落地,黎源不覺得可惜,腐爛的果然滋潤泥土,泥土養護樹木,明年又能結出碩果累累。
摘櫻桃時,樹頂時不時傳來小鳥的湫湫聲,比昨日熱鬨,你看它們也知道珍惜糧食。
今日準備的竹筐很大,他看出小夫郎喜歡櫻桃,吃櫻桃時紅著眼睛,小口小口舔著果肉上汁水,發白的嘴唇被染得紅霞霞。
矚物思人,會為小夫郎準備櫻桃的定是他的家人。
家裡窮,暫時買不起零嘴,黎源打算先用櫻桃做些小零嘴哄哄小夫郎,小孩子嘛,可不得哄著,該嚇唬的時候就要嚇唬,雙管齊下才行。
摘好櫻桃黎源趕往下套的地方。
隻有一隻野兔,其他的地方還原封原樣。
野兔被夾斷腿,黎源取下來時已經奄奄一息,胸口的灰毛起起伏伏,看著有些難受。
黎源兩拇指一掐,哢嚓一聲脆響,野兔安詳的嗝屁了。
回到家才下午,黎源去臥室看了趟,小夫郎在睡覺,雖然開始吃飯喝藥,但底子太差,特彆那手胳膊腳腕子,就跟黎源今天掐的那隻兔脖子差不多。
黎源再一次感歎,難怪這個世界男子也可以嫁人,因為有些男人跟男人就是不一樣。
黎源把床上的空碗端出去,看來小夫郎連地都沒下,也不知有沒有好好吃午飯,他留了白粥和饅頭在灶上。
走進廚房,黎源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遭賊還是遭黃鼠狼了!
整個灶台亂七八糟,到處都是灶灰,鍋裡還剩點尾水,水裡浸著半截臘肉,煮得半生不熟,慘不忍睹。
他繞到灶口,果然好好的內灶被潑了水不說,灶壁上全是一串一串的手爪印,跟凶案現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