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源半夜起來燒燃爐子,剛砌的爐子水汽重,溫度升不起來,烤出來的東西不好吃。
他屬於覺少那類人,何況現在正年輕力壯,不多賺點吃食,可沒有社保等著領。
燒爐子時黎源拿出一隻土碗,上麵蓋著潮濕的蒸籠布,掀開後是一團黃黃的老麵。
老麵是李嬸給的,古代沒有酵母粉,都用老麵發新麵,新麵做食物時再留一團,又變成下一次麵點的老麵。
混了水,麵粉,糖,黎源開始揉麵。
等他整好麵,爐子裡的柴火燒得差不多,他用小掃帚把碳火掃到一旁,把整好的麵團擱置到一塊案板上,一同推入爐中,然後準備雞蛋羹。
黎源出門時天上的星星還亮著。
他推開臥室走到床邊,屋子裡有股被體溫蒸發後的梔子花香,讓裹了一身晨露的黎源覺得分外暖和。
他搖了搖小夫郎,小夫郎發出模糊的囈語翻過身,揉著眼睛慢騰騰睜開眼皮。
“起來後先喝一碗水,水跟雞蛋羹都在灶上熱著,窯爐裡有麵包,吃的時候蘸著櫻桃醬,麵包要慢慢嚼才好吃,中午自己煮餃子吃,我天黑前回來。”
昨日就跟小夫郎說過,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軟綿綿的小夫郎,黎源有些挪不開腳步,心裡不放心,於是再說一遍。
“麵包?”
黎源笑了笑,壓低的聲音像耳語,“便是昨日跟你提及的那樣食物,跟麵餅相似,窯爐就是昨晚砌好的小貓咪,打開小貓咪的嘴巴,就能看見麵包。”
小夫郎年歲小,像他這個年齡正是愛玩,但兩人接觸以來,小夫郎都給他過於安靜的感覺,即便生氣也不暴躁。
大約家遭大難,性情發生變化。
於是做窯爐前,黎源問他喜歡什麼動物。
小夫郎想了想說貓,黎源便給圓圓的窯爐加了一對耳朵,畫好眼睛再在爐口四周畫上胡須。
一個憨態可掬的貓咪便誕生了。
昨夜小夫郎困得厲害,又沒點燈,黎源便沒有指給他看。
小夫郎還記得小貓咪的事情,眼睛有了些神采。
他卻沒有追問小貓咪的事情,看著穿戴整齊的黎源,甚至聞到黎源嘴邊的薄荷味。
黎源看著小夫郎再次閉上眼睛,心想真是一隻愛睡覺的小懶貓,於是湊近幾分摸了摸小夫郎的腦袋。
小夫郎洗了頭發,皂角混著薄荷不難聞。
但發絲比以往柔順很多,小夫郎尚未成年本是半束發,嫁給黎源後算作成年,二十歲時不用行冠禮,頭發也不用全束,依舊可保持半束發模樣,但不能留須。
黎源摸著摸著多摸了兩下。
這發量和柔順程度可以拍攝秀發廣告。
本在睡覺的小夫郎突然靠過來,手臂虛虛摟住黎源的脖子,馨香的味道頓時縈繞黎源的鼻尖。
很快小夫郎鬆開手,輕聲說道,“黎大哥,你早點回來。”
黎源笑了笑起身離開。
躲在被子裡的小夫郎呆呆看著自己的指尖再也睡不著,他與父母姐姐也不曾這般親密過,隻在小的時候,祖母這樣抱過他。
炙熱滾燙的溫度一點點燒起來。
小夫郎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怎麼那般唐突失禮,不知道黎大哥有沒有生氣。
但是他記得黎大哥笑了。
於是炙熱的溫度迅速燒上臉龐。
黎源帶齊農具,背著背簍前往山裡。
天剛亮便抵達山泉,就著山泉解完渴,開始乾活。
小夫郎在被子裡悶到整個房間都變成金燦燦的“黃昏”才爬起床,之前激烈奔湧的情緒回落後,現在整個人有些悶悶的。
他先去灶台喝水,灶火已經熄滅,但水還是溫的,想起黎源的囑咐,他不再拖遝,迅速洗漱。
經過窯爐時,先是張望了一番,然後快步走到窯爐前,纖細白皙的手指先是摸了摸貓耳朵,然後一寸寸劃過貓眼睛和栩栩如生的胡須。
這就是“小貓咪”呀!
起先沒認出來,結合黎源的提醒,才認出來。
好奇怪的貓咪模樣,看久了有些可愛。
小夫郎移開爐口的木板,看來這就是貓嘴巴,想著黎源那麼一個偉岸穩重的男子說出這般奇奇怪怪的話,情緒一直克製在眼裡的小夫郎再也忍不住,嗬嗬笑起來。